“他,不会。”
她倔强地说,转身快步离开了书房,不能再呆在那里,情绪,差不多要到极限了。他没有追出来,她放了心又略带失望,一个人独自走在昏暗的走廊,胸前的起伏慢慢平复。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有人,不是连棋子都为她准备好了吗?
“夫人,天色不早了,府中的路曲折难行,不如让小的给夫人带路吧。”不知什么出现在婉茹身边的男子,恭敬地弯着腰,隐在暗处的脸看不清表情。
“你带路吧。”婉茹呜咽着说,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漆黑的冬夜,寒冷静谧,呼啸的风带走残存的生气。诺大的王府,除了巡逻的侍卫,看不到别的人影,但若是有心看向屋顶,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在电光火石之间落入王府的某个院中。院子侧边的屋脊,弓起一抹黑影,盯着院落看了许多,目光落在院前黯淡的“出云苑”三个字,略一迟疑,飞身离开。黑影在屋顶上穿梭了许久,停在某个不起眼的无名小院,原先守在那里的黑衣人挡住来人的去路,待来人在他耳边说了来意,他正色停在那里,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小院。
“什么事?”院中的屋内传来烦躁的声音,在寒冷的夜中更显突兀。
守在门外的黑衣人闪身跪在屋门前,“回王爷的说,有个黑影落在出云苑后失了踪影,属下不知是不是要进去察看……”
屋门“嘭”的一声被打开了,南王爷披着衣服走出门外,身上浓烈的酒气,让站在一边的黑衣侍卫眼光一黯,王爷喝醉的事,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是因为出云苑十二夫人,他见过未嫁之前的林婉茹,肯救受伤的不明人士,是有一定的胆量和善心,那样好的女子能得到王爷的宠爱,他并不觉得出奇,他只是不懂为何她会让王爷伤心至此。他和报信的黑衣人跟在南王爷的身后,快步走着,南王爷的脚步还带着几分醉意,脸上的焦虑掩在夜中,无人辨识。
影站在床边,皱眉看着床上的赤身躺着的男人,他脸上享受的表情、无不让她心生鄙夷。也不知是院中哪一位好心的“姐姐”想要她永远地王府消失,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辜负她的心意。耳见一动,她将捏在手中的药弹入他微张的嘴角,他的喉节一动,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婉茹。想不到红姬的如梦令还真有效,她冷笑着想,伸手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为他披了一层衣服,他显然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是想带她回暗处解决她的,怎么会跟着她了房,还和她共赴巫山。一想到刚刚的缠绵,他的眼中露出淫邪的光,伸手将婉茹拉入怀里,想要再次品尝她的美好,她羞涩地低头,微微扬起地嘴角,暗藏杀意。
房间的门猛地被推开了,房中搂在一起的两人,暧昧地搂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带着惊讶,然后是惊恐,愣在门口的南王爷,以及手提灯笼站在他身后的侍卫,都呆呆地看着房中的情形,四周一片安静,徒留呼啸的风声和乱了的心跳。抱着婉茹的男人一把将她推开,她狼狈地倒在床边,睁大眼睛看着他跪倒在地,轻咬的嘴唇带着嘲讽掩设着她心中的情绪。
“饶命呀,王爷。”他哀求着,披着单衣的身子瑟瑟发抖。今晚发生的事太过诡异,难道是他的主子故意设的局?他不安地猜想着,心中的恐惧更加深重。
屋内的灯亮了起来,南王爷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床边婉茹苍白的脸色和床上刺目的红,无不让他觉得讽刺。胸口的疼痛,蚕食着他的理智,他讨厌不受控制的事情,比如她的情和他现在的情绪。他浑身散发的杀意让她心惊,是她高估了他的温柔。婉茹颤着身子,跪倒在地,目光闪着惊慌和某种决意。
“王爷,一切都是我的错,与秦大哥无关,求王爷放过秦大哥,婉茹甘愿一死谢王爷不杀之恩。”
“他就是秦少华。”南王爷冷眼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男人,嘴角挂着噬血的笑。
他不知道秦少华是谁,既然她有心护着他,他便顺着她的话讲,“是,小人秦少华,此生与小人无关,是夫人……求王爷饶命小人这条狗命,小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南王爷便闪到他的面前,锁住他的喉咙,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他了无生气的身体,软绵绵地在她面前落下,她瘫倒在地,空洞地目光看着地上的尸体,苍白的脸上写满震惊,微微抖动的手指,躁动着,她本就不会留他活口,如果可以,她倒想亲自动手。她可是很难得想杀任务以外的人。空洞的目光闪了一下,泪汹涌而出,她的眼中除了心碎还有恨意。
“心疼了吗?”南王爷冷冷地问,嘴角的笑掩着心中的伤,她们给他的痛,他必要加倍讨还。
婉茹仰起脸,强忍心中的伤痛,悲愤地看着他,“不要以为我会怕你,你杀了我吧,秦大哥不在了,我也不会苟活于世,与其遭受世人冷眼,不如与秦大哥共赴黄泉。”
“想死,你想跟那个男人同死?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他狂怒的声音带着悲怆,红了的眼不知是因为暴怒还是因为伤悲。
“我不会怕你的,”婉茹的声音低了一下,眼中闪动着惊恐,“就算以后我要一个人孤苦无依地活在这世上,被所有人唾弃,我也不会怕你的。”
“好,好,好。”南王爷讽笑着,抓起放在桌上的笔,在纸上快速写着。不一会儿,他将写好的纸扔到婉茹面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一个人活在世上。”
他摔门而出,脚步声消失在她的耳畔,她缓缓地捡起落在尸体边纸片,呆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休书,她一直想要的休书,让她离开这里的休书,她终于得到了。布这样的局,用那样的话激他,他怎么会不休她,他有他的骄傲,她也有她的骄傲,和负担。
房中的尸体被拖了出去,她回过神,看着冷清的房间,拿着那封休书,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王府。天还未亮,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婉茹踉踉跄跄地走着,嘴角有一丝无奈。紧跟在她身后的翠儿,略带不悦地跟着她,如此不贞的女子,王爷就该让她自生自灭,为何还要让她跟着,等她心生悔意,带她回府。走了半个时辰,天蒙蒙亮,婉茹走到一座桥上,靠着桥栏坐着,呆呆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翠儿打了一个冷颤,跟了半天,她不但没有半点悔意,连生意都没了。她猛地一惊,见婉茹背对着她,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桥面飘来些雾气,翠儿的视线渐渐模糊,脚步不禁向前走去。婉茹将包好的休书咬在嘴里,静静地坐着,前面走来一个担着菜的老伯,趁着他经过她身边遮住翠儿的视线,她翻身从桥上跳了下去。翠儿只听见扑通一声,待她赶到时,雾茫茫的江面哪有婉茹半点影子,她在江面迟疑片刻,不识水性的她就算想救也没有这个本事,愤愤地跺了一下脚,她转身赶回王府找人帮忙。等她找到人回到桥上,还被雾气遮盖的江面,一片平静;而安都的另一边,全身湿透的女子在雾气中快步走在避静的小巷中,手中紧紧捏着小小的牛皮纸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