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人是最可悲的,刘砚心的遭遇固然可怜,但她不懂得收敛,一味的冲动鲁莽行事,害人害己,不但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还连累了无辜的同胞。也算她还有点良心,在校会中说出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博取了学校的同情,因而取消了对其他同学的处置,否则师公邝公道等人将因她的愚蠢而彻底被改变命运,那么自己的恩师叶教授也可能不会成为邝公道的弟子,甚至连自己都可能无法成为叶教授的学生,一切都将改变。到时候,命运就会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可悲啊,雨薇轻轻摇摇头,只希望陆俊他们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早日与之划清界限,免得再受这蠢女人的连累。
不来梅港口,极目所见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无数的水或倾盆而落,或肆意横流,似乎从此连接了这片天地,多少邮轮货轮的出入境航线一时封闭,受阻不前。
"各位就这么不辞而别好吗?"无视人头攒动的客运码头,一身着银灰色西服的男子摘下霍姆堡毡帽,仰面长叹一声,"不论如何,她二人这期间的表现可圈可点,有目共睹,诸位应当与其郑重道别,不然终究疏于礼节。唉,也许邝某去国甚久,已经陌生了目前国内的礼节..."
言未毕,他的肩膀被另一男子轻拍了下,只见一身着淄色长衫的男子朝他频频努嘴别处,示意那俩正并肩而坐且互相依偎的旗装女子:"难道邝兄这么快就忘了之前的事?所以杰立与伯苍也是迫不得已。对了,听说你昨天获得了某支国防陆军的外科实习之职,陈某先祝贺你了。"
陈邦杰的这席话成功地转移了邝公道的注意力。邝公道客气几句,语声依然凝重:"虽然获得实习许可,持有它的国籍又如何?这梁园永远没有万里长城、没有滚滚黄河,终非久恋之乡。邝某不过一介飘萍,总要流回我魂牵梦萦的珠江里。"
"落叶归根,人之常情。"忽而几声感喟传来,陈邦杰忙转眸看去,旋即朝来人含笑应道:"这么大的雨恐怕轮船今天开不了,不如让我与邝兄替你们先找个落脚处如何,杰立、伯苍?"
田培林瞥视了陆俊后,笑意轻松:"急雨易停,不费周折。我们俩刚得到可靠消息,这航班将按时启程,我们从今天起就可以踏上回国的旅途了。"他坏笑着猛地肘击陆俊,语声变得揶揄,"还在想你那'西汉皇后';?你不是已在转交给她的信里反复强调会写信给她?你小子可真不简单——竟能在回国前收获爱情,简直羡煞我也!"
陆俊却不曾缓过神,反而剑眉紧锁,面色不展,浑不似以往活跃。众人见状识趣地转了话锋,不约而同地闲聊各自的学术研究与未来的事业规划。半晌后,几许急促的电铃声遽然响起,伴随一阵悠长汽笛长鸣。众多旅客忙齐齐起身,拿起大小不一的行李,顺着人潮陆续登入船舱。
待刘砚心与陈邦杰、邝公道含泪辞别,走入属于她与岑苡诜的住处时,唤住了正欲前往三等舱的陆俊:"杰立,即使你从今往后与我绝交,也决心和许靖宇在一起?我再强调一次,别忘了她仍旧和'林静如';交往过密,恕刘某直言并不看好这段感情。"
"密斯刘,你是个好姑娘。"陆俊噙着笑意,语声却冷淡如冰雪,"爱憎分明,立场鲜明。所以这是陆某之前愿意帮你伸张的理由,也是陆某今早与许靖宇不辞而别的原因。但一切到此为止,因为陆某无法原谅你这双被仇恨彻底蒙蔽的眼睛,也无法原谅你那颗始终伤害无辜者的扭曲心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