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雨薇与陆俊在某草坪侃侃而谈之际,距此百米远外,一幢被校内公认为某古老建筑之一的教学楼内,依稀传来了饱含愤怒的尖利女声。只见其中一间被多少枯败藤蔓与叶片遮掩的教室内,一女子冷冷一甩垂在耳畔的黑色发辫,语声透出无从忽视的讥诮,"这就是你给我的所谓'证据';,靖宇!?"
许平君不曾急于分辩,只是闭着眼耸了耸肩,唇角勾起一丝无奈苦笑。田培林则敛眉轻叹一声,坦然应道:"不然何谓'证据';?明贞,你尽可以质疑靖宇,但你总该信我田某、信逸尘兄、信邝兄吧?这可是用吾等一番心血所换而来!何况退一万步讲,如果这录音是假的,你如何证明那小鬼子后来确诊为精神失常?他的家人又何必为了他,急得在那两天内从千里之外飞抵柏林,找校方各种理论?"
刘砚心轻哼一声,兀自不住地伸手拨弄茶白色绣红碎花针织呢绒衫,以及艾绿色牡丹暗纹及踝棉旗袍。此时几缕阳光透过尚未消散的云层,懒懒斜照在萎谢已久的植物上,形成了大小不一、明暗各异的光斑投映在她越发消瘦的瓜子脸,使其神情越发朦胧。
邝公道朝田培林略一颔首,沉声开口:"明贞有所不知。除了彼时你和丰融不幸被捕,无法参与其中,吾等无不出了力、流了汗,甚至不惜豁出学位,只为了能尽快揪出真凶,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更避免将事态进一步激化,导致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借题发挥,影响了吾国的国际形象并阻碍了对吾国的国际援助,如此打鬼子岂不更加困难?"
目睹刘砚心依然冷笑连连,陈邦杰也是摇一摇头,苦口相劝:"明贞,陈某只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法保住你的学籍。但请你冷静点,再仔细想一想,如果这录音不足以为'证据';,那么吾等如何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在该校甚至全柏林找到这么一个地地道道的小鬼子,又如何让他这么心甘情愿地说出这些话?"
岑苡诜瞥视了邝公道等焦急神色,把唇抿了又抿后,终于呐呐开口:"诸位所言极是。我觉得这录音值得参考。明贞,你听那日本人吓得声音都变成那样了,如今更是整个人发疯得无可救药,你的血海深仇终于可以..."
"都说完了?"不及岑苡诜话音落下,刘砚心双臂环抱于胸前,愈显瘦削憔悴的瓜子脸上尽显鄙薄之色,"刘某可不曾怀疑诸位的一番苦心。只是刘某斗胆询问一句,这录音到底是哪一位专程陪她录制?"见众人登时面面相觑,她不由轻嗤了声,"是伯苍兄?邝兄还是逸尘兄呢?"
许平君攥住五指,蹙眉正色道:"这是杰立与我共同努力而获得的口供。如果明贞仍对此持有相关疑惑,尽可以在未来回国的路途中详细问他。只是靖宇在此郑重提醒你,此乃吾等冒着被开除学籍的危险所换来的一番成果,切莫用如此态度予以怠慢。"
"'共同努力';?哎呀呀,靖宇小姐真不愧有乃父之风,这字里行间都透着'命令';二字呢!"刘砚心伸出食指轻轻一推镜架,挑眉傲睨了对方隐隐泛起的愠怒,"如果这玩意儿是你与在场任何一位'共同努力';的'成果';,刘某自然不得不信。可是那小子..."她一挑眉梢,讥诮中竟有了几分侮辱,"目下谁不知道那小子已经被你迷得七荤八素?你觉得他——一个与狗汉奸的女儿依然眉来眼去、自甘下贱、侮辱家风的所谓'将门之女';,勾勾搭搭的男人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少可信的价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