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沛笙听了,斜眼看了一眼画棠道:“这可是那几位叔伯又来告状了?”
“倒也说不上告状,就是说看上了几个筋骨还算不错的孩子,但是不知怎么却被你骂走了。”画棠笑着道。
“筋骨好的?”俞沛笙挑眉问了一句,随后又笑着说道:“就算是天生的习武筋骨,但倘若是没有坚定的内心,还好无法练成好武功的,习武的人,怎么能够仅仅看筋骨呢!”
听俞沛笙这么说,画棠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可是,夫君大人,我们现在是最初的阶段,要是你再这么骂下去,怕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画棠,关于这件事,我希望能与你商量一下。”俞沛笙忽然正色道。画棠看了他一眼便让钱氏将孩子们都抱紧屋里面去,然后画棠才道:“说吧!”
“我知道,这个学堂对于你和寨子而言,是用来维持生计的。更或者说,它能让寨子里的人找到一份有异议的工作,但是,对于我而言,既然开课授业就要对弟子负责到底。有一些孩子,看起来是筋骨奇特,但是却不知道要吃苦,这样就算我教了,他也坚持不久,反倒是浪费了那些知道勤勉的孩子的时间。”
听俞沛笙说完,画棠抿唇一笑道:“其实,你想说的是,想要给一些条件并不好的孩子一个公平学武的机会对吗?可是,你这样做的本身就是对那些孩子的不公平。”画棠说着,歪过头定定的看着俞沛笙说道:“这个年岁的孩子,若不是家中有所磨难,谁会懂得什么叫做吃苦?而又有几个父母可以做到像爹娘那样,从小就舍得磨练你们兄妹的吃苦耐劳的韧性?我小的时候,也不懂什么叫做吃苦,成叔和我娘每每把我送到学堂,我都是要偷偷地溜出去的。一年内气跑了好几个夫子,可是我娘没了之后,我就连整日的卧在蛇窟里都不怕。你能说我的不懂得吃苦吗?
俞沛笙听着,自然是无话可说了。画棠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追着钱氏等人的脚步去了。
或许是画棠的话有了作用,俞沛笙再次下山授课的时候,终于对于那些顽劣的孩子有些耐性了,至少能收敛了一些脾气。对于俞沛笙的改变,孩子们自然是受宠若惊,私下里聚在一起谈论许久,但最终也没有想出来什么结果,还是几位老将军出来解惑道:“你们要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可以积攒着,等到你们师娘过来的时候再一一跟她说。这就是古话常说的,打蛇打七寸!”
自到这件事之后,俞沛笙便在学生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惧内的印象,虽然他还不知道。、、
柳芽的孩子满月之后,便做了一个决定。她打算搬到山下去住了,毕竟这样就可以省下了林夫子来回奔忙的时间。
“哎,你这又要走了。”画棠自然是十分的不舍,只是若她也搬下去怕是拖拖落落的得搬下办个半个山头去。
“哎呀呀小姐,我会时常上山来看你和陆猪人的。”柳芽拍了拍画棠的肩膀,宽慰道。
知芜冷不丁的听到陆猪人这三个字不由得一怔,随后道:“柳芽小妹妹,能叫我知芜吗?”
柳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哎呀呀,我这不是一下子就顺嘴溜出来了嘛!”
“什么时候搬下去啊!”画棠看着她们两个笑着问道。
“明日一早就搬下去,林夫子早就把房间腾出来了,只要我抱着孩子带着奶妈下去就好。”柳芽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对画棠道:“对了,小姐。把你家淑窈穿小的衣服收拾一些,我明日一起拿下去。”
“这个好说,我回头叫孙氏给你送过去就好。”画棠道。
第二日,学堂全体休假一天。一直住在山下的小光也跟着回来了。这还是小光第一次见着柳芽家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却不料刚刚还在哭的孩子,到了小光的怀里竟然止住了哭声。柳芽无奈的笑了笑道:“看来,我们家之虞很是喜欢小光少爷啊!”
柳芽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听到小光说道:“柳芽姐,你看,你看之虞笑了。”
大家听到小光这样说,立即都围了上去。一一称赞道:“看来之虞日后是个爱笑的性子,人家都说笑得早的孩子,命中最有福气。”
小光接过话来说道:“这么说,那我就算是之虞的福星了?”
“对!对!对!”柳芽无奈的笑着道:“你是我们之虞的福星,所以就请你抱着之虞下山吧!我看她现在也不会再找别人了。”
小光一听,扯了扯嘴角。最终像是下定什么重大决心似的,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护送小之虞一程。”就算是他刚刚上山,就得又匆匆忙忙的赶下山。谁叫他心中,放不下怀里的女娃呢。只是,此时的小光,并不知道,他此时的放不下,最终成了他一生的放不下,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柳芽下山后,画棠便觉得身边总是空荡荡的,幸好还有这几个孩子闹着,才使得她不至于那么无聊。知芜的身子也是一天重似一天。大雪降至的时候,画棠这三个孩子已经满一周岁了。三个小娃娃正是蹒跚学步的时候。
在砚砚和墨墨还走不稳的时候,淑窈已经可以放开大人的手,在院子来回跑了。虽然有的时候会因为身体不稳而忽然站在原地,但是过了一会儿便又会继续跑。身上挂着的银铃,随着她的跑动,叮叮作响。
清砚和清墨看着,羡慕的不行。几次咿咿呀呀的想要尝试跟着淑窈一起跑,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迈上几步就跌在了地上。不过,连个孩子虽然小,性子却也格外的坚韧,就算是跌的疼了,也只是自己在地上多坐一会,然后就扭着屁股站起来,继续往前迈步。关于这一点,倒是像极了俞沛笙。
当然,这话不仅仅是画棠一个人说,就连俞老夫人也这么说。距离俞老夫人看见三个小家伙,也差不多有一年了。因为俞沛冉也同样有了身孕,所以这大半年以来一直住在宫里头,也是眼看着就要过年,再加上距离俞沛冉临盆的日子着实还有一些时日,所以才脱身到了这里来。
俞老夫人抱起了淑窈,笑着问道:“冷不冷啊,我们回去吧!”
淑窈摇了摇头,挣扎着挥着小手不肯进屋,看着远处的清砚和清墨轮流跌倒,笑得咯咯响。如此,俞老夫人才算是明白了,捏了捏淑窈的小脸蛋道:“你这个小家伙,是想要在这里看着哥哥们摔倒,你好幸灾乐祸是吗?”
淑窈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灾乐祸,只是一直窝在俞老夫人的怀里,看着两个哥哥。
本来,这是一幅优美的画卷,却不想就在这时侯有人来打断了这片宁静。
“老夫人,程姑娘!”来人正是寨子里负责通信跑腿的小赵。见他神色匆匆的模样,画棠立即对俞老夫人福了福身子,便带着小赵去了另一处。
“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画棠担忧的问道。
“学堂出事了。”小赵拧着眉说道。
画棠心中一惊,努力的稳住心神道:“慢慢说,怎么回事?”
“这大半年内,咱们的学堂发展的速度过快,得罪了不少的人。之前就总有别家的人前来挑衅。因为咱们是文武一体的,所以文生来了倒好,相互之前斗斗笔墨也就过去了。这是这几天镇上的武馆就一直来闹事。俞先生压制了几次,但效果不打且有些适得其反。来人屈辱先生是个缩头乌龟,自然带不出什么好学生。”小赵说着,抬头看了一画棠一眼,见画棠并没有异样才继续说道:“俞先生大气,能压得住。但是孩子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所以偷偷瞒着俞先生跟对方打了起来,下手又没个轻重,伤了对方的几个弟子。这本也没什么,武馆之间相互切磋也是有的,但偏偏伤的那几个是个有背景的,所以现在就连俞先生也一起被带走关押了起来。虽然林夫子没有被带走,但是学堂也是被官府围了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我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出来通报你一声,让你去想想办法!”
想办法,又有什么办法可想!画棠只是听着小赵的形容就觉得头都大了。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去找冯叔,让他准备有些过得去的礼品,稍后我便下山去会一会这个地头蛇。”
画棠拿着冯叔准备好的礼品前去县令家里的时候,内心却是挣扎而忐忑的。她倒是无所谓,本就是泥沼出身,什么样的人没打过交道。倒是俞沛笙,堂堂国舅爷,正一品的宰相,却被这个从七品的芝麻官关在了大狱里,不知道,心中是何形容。
“我们家老爷身子骨不舒坦,今日不见客!”还没等画棠张开口,县令家的门童斜了一眼画棠手中的东西,不屑的说道。说完,还没等画棠开口,就直接将门关了起来。
这闭门羹吃的画棠很是心塞,跟着一起来的小赵,怒道:“真是狗眼看人低!”
画棠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道:“能做门童的,大多数都有这个毛病。算了,看来今日我们是见不着这位县令了。不如就去挑事儿的那间武馆看看吧!”
既然能惹出如此祸事,怕是这武馆的后台也不小吧!
到了武馆,令画棠意想不到的是,这武馆的接待人还是挺文雅客气的。到不知道,是因为出了事才会如此,还是一直如此。
接待的人将画棠引进了前厅,便说要去找这武馆的负责人,然后就走了。画棠坐在厅中都吃了好几盏茶了,才见到这武馆的负责人。
这负责人的模样,倒是一个看就是个武夫。怎么说呢,就是长了一个武夫应有的标准样貌。五大三粗的身量,还留着满脸的络腮胡。见了画棠忙上前道:“是俞夫人吧!在下姓张,是这家武馆的先生也是负责人。”
画棠站起身来盈盈一拜算是还礼道:“张先生。”
这位张先生见画棠开口,忽的叹了一口气道:“俞夫人来是为了今早的事情吧!”
画棠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我来这里之前先去了县令那里,但是却被拒之门外了。”
“夫人有所不知,这次你们弟子打伤的正是县令的外甥,他自然不肯见你了!”说到这里张先生叹了口气又道:“况且,县令的姐姐早年就守寡,生下了这么一个遗腹子,自然是当作宝贝似的。”
画棠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疑惑道:“我见张先生,也是性情中人。此前我们两家将将发生纠葛,先生却能为我解惑,确实是不像会做出带着学生踢馆的这种事情的人啊!”
张先生被画棠说的老脸一红,讪讪的笑着说道:“其实,在这镇上武馆之间相互挑战是常有的事。而且,大多是都是靠这个来提升名气的。我也是看不过你们那里招生招的多,想着要是能打败俞先生,便能扬名一回。却不想,俞先生是个沉稳的,任我如何他都不应战,最后我就口不择言说了些侮辱的话,才酿成这些祸事!”
画棠听了连连摇头叹气,心中道:“那样小儿打架般的行为,自然是不能逼着俞沛笙出手了。”
“那被打伤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画棠关心道,毕竟事情的关键还是在那个孩子的身上。
张先生却是窘迫的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并不清楚。当时场面有些混乱,还是俞先生出面调停的,之后那孩子就被县令带走了。估摸着我这次也是将县令得罪了,之后梗死没有好果子吃了!”
画棠很是挫败的叹口气道:“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县令那里啊!”
张先生点点头,随后将头垂的极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