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凰门是什么地方?”
她咕哝了一句,沉重的扭扭脑袋,脖颈上痛意确切的传来,她迅速穿鞋下床,朝着铜镜仔细的查看一番,纤细白皙的脖颈上,三个黑紫的手指印清清楚楚的刻在了上面。
“该死!”
她低咒一声,低头手忙脚乱的把空旷的梳妆台翻了一遍,可这一翻竟连个虫子都没找到。
沈阑君浑身失了力气瘫坐在床榻上,抬眸缓缓环视着四周,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只有七七八八一堆无用的摆饰物件儿,还有两把朱红的檀木椅子,除了床头衣架之上两身碧绿的绿萝纱裙之外,竟无一点女子该有的东西。
沈阑君突然一声嘲笑,自己被这银龙驿挟持,全是托了身上有伤的福,若是身上无伤,蛇虫鼠蚁众多的牢房才是自己的归宿吧!
这么想来,那赫连律殷倒也不是个不近人情之人。
沈阑君脱掉鞋子重新躺回睡榻上,睁着水灵的眼睛望着房顶出神,她并不知道这其实是慕苏琅极力为她争取来的安身之所,以为是身上有伤的原因,所以心里期盼着身上的伤晚点好,因为至少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去阴森的牢房。
“听说那沈家人来犯了。”
“听说是个年轻的后生!”
“你说这沈小姐知道后会怎样?”
“看她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我猜定是害怕的哭鼻子!”
众使女掩口巧笑,仅一墙之隔的睡房,沈阑君猛然睁大了眼睛,转瞬又暗淡下来,暗暗的想:年轻的后生,莫非是大哥?自己被劫持父亲定是会通知大哥的,虽然千里寻香鸽可日行千里,但从昨夜递消息出去才几个时辰,消息定然不会传的这么快,此刻自己行动受限,只能祈祷父亲和大哥不要以卵击石来救自己!
“银龙驿后部什么时候养了一群闲人?还不快去干活!”
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随着无鸢的进门戛然而止,正挤团家常的几个小使女纷纷露出错愕的表情,见无鸢隐约有些发怒,即使心里不情愿也不敢变现在面儿上,齐齐道了个是,便四下里散了开来。
无鸢的目光随着四下散开的使女转了转,扭头腾出一只手,对着睡房的门轻叩几声,此刻的嗓音已由威严变得温婉。
“沈小姐起来了吗?”
“嗯……”
沈阑君听见轻声扣响的睡房门,迅速拉过被角躺下身子,装模作样着慵懒的嗯了一声。
睡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无鸢那抹小家碧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臂上搭着块白毛巾,那日被沈阑君踢飞的铜盆正被她端在手上。
无鸢看见沈阑君此刻正睡眼朦胧的研究屋顶,便不再多话,只冲着她笑了一笑,缓缓迈开步子走过来,把铜盆放在一边,转过身子望着她,笑而不语。
沈阑君装作眼神涣散,可余光确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浅笑的无鸢,心中思绪一阵翻腾而过,昨夜万幸没被扔下悬崖,全凭她出手相救,明明是敌,为何要救她?
“沈小姐今儿怎么睡得这样少?”无鸢率先开口,语气轻巧温柔。
“平日里睡得多了,此刻有点厌觉。”她坐起身,抬手拢了拢蓬乱的青丝,不动声色的移了两绺垂落在胸前,巧妙的挡住了脖颈上黑紫的手指印。
她扭头看了看窗外,原本灿烂的朝阳竟丝丝缕缕的飘起了春雨,便回头对着无鸢开口道:“无鸢姐姐,我能出去走走吗?”
“沈小姐自是可以出去的。”
无鸢应声走过去扶她下床,随手挽了一件木棉花边的绿罗纱衣,拢起垂落肩头的青丝随便绾了个髻,让脸颊处丝丝缕缕的散落着些许发丝,只是胸前的两绺头发还故意的遮挡着什么,无鸢只是伸手捋了捋,便不再动作。
呵,果真是敌非友!沈阑君眸子里极速的闪过一丝阴暗,自然的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面上重新映上了不谙世事的笑容,唇不点自红,眉不画自翠,肤如凝脂,皓齿青蛾。
“无鸢姐姐你对我真好!”沈阑君笑的自然,俊秀的面颊上并无任何粉黛竟也能如此的倾国倾城。
“谢沈小姐夸奖,对了,昨日无鸢见你跟染卿小姐投缘,便从染卿小姐那儿讨来了一盒香粉,女孩子家,不管沦落到哪,都不能委屈自己。”
无鸢从袖口掏了一个方形雕着牡丹花的红盒出来,轻巧的放在了沈阑君身前的梳妆台上,收回手又轻笑着开口:“昨夜下了点雨,今早本来都晴了,居然又开始下雨了,真是春雨绵绵啊!”
“昨晚居然下雨了?我睡的很沉,都梦到无鸢姐姐了呢!梦见无鸢姐姐你背着我在屋顶上跳啊跳的,快把我吓死了!”沈阑君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胡编乱造的编了一个梦境,心里却暗暗的回想,昨日与染卿相遇几时被她看到了?还有昨夜明明只有薄雾,在她口中却下起了雨,果然,她是在试探自己!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试探,谁不会?
无鸢目光微微的流转,巧笑嫣然:“是吗?沈小姐武功高强,怎么会害怕呢!”
“我只是在梦里害怕而已,现在不怕,因为无鸢姐姐对我很好!”沈阑君俏皮一笑,挪过身子亲切的挽过她的手臂,语气也变得轻巧起来:“无鸢姐姐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大哥,你就像我大哥一样处处为我着想!”
“沈小姐大家闺秀如琬似花,沈小姐兄长也定是个顶天的英雄。”
无鸢被沈阑君这一口一句“无鸢姐姐”叫的有些心虚,她不再言语,只是微笑的看着眼前清新灵动的沈阑君,年芳十七,确实不该沦落至此,就算幸得慕苏琅垂青,有了他的庇护或许会免遭摧残,但这,究竟是福是祸,她最终还是无法妄下断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