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乔希忍不住凑过身来。
男人回头,还未开口说话,就愣住了。
乔希也愣住了,顾炎之的薄唇,居然覆在了她的唇瓣上面。
几秒,顾炎之率先回过头来,起身。
乔希还保持着俯身的滑稽姿势,不敢置信的捂着唇,刚刚发生了什么?
顾炎之却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来,隔一段距离看着她,面上带着一丝可疑的红晕却故作轻松的开口,“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乔希倏的回神,站的笔直,挺着腰板扬着下巴,倨傲的看向男人,“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然而,就算她表现的如此坦然也不能掩盖她内心的惊慌失措,这可是她保留了整整4年的初吻,居然,就被这么一个男人夺去了。
不过,方才的心跳如雷又是怎么回事?
脑袋里一团遭乱之际,却听见顾炎之如同潺潺流水般清凉的声音落在耳畔,“不是就好,过来把这封信读一下。”
“你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为什么要我读?”乔希的反应有些激烈,她有些不敢直视顾炎之的眼神,只想躲开。
“读出来更有感情,有助于我破案,所以,为了尽快查出真相,你没有理由拒绝。”
乔希看一眼将她一颗心撩拨得嘭嘭乱跳自己却镇定自若的男人,心里说不出的烦躁,还隐约带了一丝失落,不过,正如顾炎之说的,她没有理由拒绝。
拿过信,退到里顾炎之两米开外的地方,拆开。是一封遗书,内容不长,但是字迹清秀端正,最后几行有些潦草。他是写给母亲的:
“妈妈: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很对不起,我不能替你养老送终。我是一个不孝的孩子,从小到大,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不能回报给你什么。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为遗憾的事情。现在我选择离开,这大概是我最好的选择,你一定不要为我难过。人生有长有短,其实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会太痛的,对吗?
我曾经以为,未来是美好的。虽然家里贫穷,但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离开小县城,一定能去大城市,赚很多很多的钱,我一定可以衣锦还乡。可是我错了,妈妈,原来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这个世界太冷酷也太残忍,我那么努力,那么卑微的去讨好每一个人,却还是没有办法获得自己想要的。我那么喜欢那个姑娘,她却看都不看我一眼,这个城市太过冷漠,我快要活不下去。妈妈,你不要怪我懦弱,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圈子很乱,我快要坚持不下去,我感觉自己曾经的梦想就像是一场笑话,没人会在乎,没人看得起我。
我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生活变得那么灰暗,那么绝望……每天当我起床看着镜中的那个人,他是我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死去的躯壳,深陷泥潭,无法自拔?都怪那个女人!不过,妈妈,你放心,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了,她马上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妈妈,这些年我做了很多错事,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我已经无法回头,只能选择结束。原谅这一年我都不敢回家看你,我不是怕你打我骂我,我是怕你不开心。其实前几天我有偷偷回去看过你,你瘦了。
妈妈,我走了,只是还有些放不下你,不过还好,有人会替我照顾你,这样我就放心了。钱的是你也不用担心,我给你留了很多钱,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得事情。
妈妈,别难过,我终于要解脱了。再见,妈妈,好好活下去,明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不孝子章程敬上。
XX年X月X日。”
乔希放下遗书。眼眶湿润,静默不语。
感到两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清了清嗓子,看向顾炎之,“读完了。”
顾炎之靠在沙发里,双手枕在脑后,长腿交叠,身姿舒展,面色平静,看起来他的情绪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作为一个警察,不可以在破案过程中掺杂个人情绪,所以现在你可以调回正常模式了吗?”
乔希吸了吸鼻子,“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冷血?”
顾炎之看她一眼,但这次没有讲话。
乔希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姑娘,很快平复下来,“你想到什么没有?”
顾炎之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有节奏的轻叩,“第一,这封遗书是出自他手还是有人胁迫他写的?第二,遗书里他一共提到除母亲外的几个女人?第三,遗书最后他说的会有人帮他照顾母亲,那个人是谁?”
乔希的面色也变得一本正经,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眉头微蹙,很明显,是在认真的思考,几秒,起唇,“第一,遗书是真的,第二,遗书里他一共提到了两个女人,第三,最后那个帮助他母亲的人,很有可能是沈薇儿,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顾炎之狭长的眼睛透出丝丝的笑意,“很高兴看到你的脑袋终于开始运转。”他忽地从沙发里坐起身,饶有兴趣的看向乔希,“说说,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先说遗书。其一,章程早已有自杀的想法,而在自杀前写一封遗书给自己的母亲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这封遗书的存在合情合理,其二,这封情真意切,每一处都流露着章程内心的痛苦与绝望,情感反应非常的激烈,在他人的胁迫下他不可能会如此自然的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感触,就如同我们正常人,有人拿刀逼着你,你还有心思回忆自己痛苦的过往?”讲完一段话,乔希直勾勾的看着顾炎之,像是一个认真听课的学生,眼底充满着希望被肯定的光芒。
顾炎之看她一眼,并没有急着评论,“继续。”
“第二个,遗书里他先提到了他那么喜欢那个姑娘,这里,他指的姑娘应该是秦虞,后面他又提到都怪那个女人,这里的女人,只得应该另有其人。”
“原因?”顾炎之盯着乔希的眼神有些许的赞许。这个细节很少有人能发现,大部分的人,或许以为先后出现的两个女人都是秦虞,因为当第二个女人出现时,章程提到了“她很快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后来章程也确实对秦虞痛下杀手,一切看起来都那样顺理成章,以至于人们忽略了二者之间的不同。
乔希眨眨眼睛,“这个来自于我的第六感,你知道,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顾炎之眼底的赞许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要告诉我第三个结论也是你凭借女人的第六感这种飘渺的东西瞎蒙的。”
“当然不是,根据你先前的推论,沈薇儿应当给了章程莫大的好处才让他心甘情愿的替她拦下一切的罪责,而什么样的好处能让章程动心?怕是只有可以牵动章程内心深处的亲人了,那个人就是章程的母亲,沈薇儿答应照顾章程的母亲,了结了章程临死前的一桩心事,章程才答应了沈薇儿的要求,不是吗?”
“还有呢?”
“没有了啊。”乔希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方才的推理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要为自己鼓掌,这样精彩的表现,她自觉已经十分完美。
顾炎之静了一瞬,抬手扶住额头,“我果然高估了你的能力。”
“犯罪心理分析本就不是我擅长的方面。”乔希挑眉。
顾炎之闭了闭眼睛,这才低沉而流利的开口,“情感,是最无法科学量化判断的东西,还有你口中来自女人的第六感,毫无科学依据。如果仅凭这些模棱两可的猜测就断定结论,将会有无数的冤案。”
乔希不置可否,就望着他,等他的专业分析。
“遗书是真的,因为字迹流利,诸多连笔,一气呵成,除了最后几行字迹略为潦草——因为写到最后情绪已经很是激动。如果受到胁迫,字迹大多会有停顿活着笔误。其次,这封遗书有着鲜明的个人特点:他习惯用排比句‘为什么……为什么……’、‘那么……那么……’;他喜欢用我来开头,‘我那么、我感觉’这与他极其自我的性格也十分相符,当然,你说的情真意切也勉强算一点,因为他的行文还透出一股文艺青年的伤感,最后……”顾炎之从乔希的手里拿过遗书,正面直观的展开在她面前,“这上面有明显干涸的泪痕,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长成是一个懦弱且胆小的人,所以在写遗书的时候,他不自觉的掉了眼泪。”
乔希又把遗书看了一遍,果然每一点都如他所说。几乎是福至心灵,她想都没想便吐出一句,“你分析的很透彻。”
顾炎之当即轻笑出声,乔希抬头,他得眼底又是一抹得意,看起来还真是讨厌。
不过顾炎之丝毫不理会她眼底的讥讽,坐正身子,看向遗书,“我们继续来说第二点。”
提到工作,乔希又恢复了正色,“你说。”
“前后两次他提到了两位女士,第一次,他用的是姑娘,第二次,他用的是女人,也许与很多人而言两者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从心理专业来说,姑娘,很明显代表着一种纯洁的向往,而女人,则染上了不屑意味或者是一种霸道气息,很显然,章程对那个女人更多的是不屑,而不是占有。从遗书中我们不难看出,他恨那个女人,特别恨,恨到要去杀她才能泄恨。但章程对秦虞,是因爱生出来的恨,并不是纯粹的恨。”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这两个女人出现的时间段也并不一样,从他提到秦虞到表现出对第二个女人的恨意之间隔了一大堆的东西,什么生活变得绝望,深陷泥潭,秦虞不可能让他陷入泥潭的人,一段刚刚萌芽的感情还不至于让一个人绝望到自杀,所以章程这里指的泥潭应当是他染上艾滋病一事。他染上艾滋病,这一切都怪那个女人,很明显,这个女人跟他得艾滋病有着某种联系,又或者说,这个女人可能就是造成他染上艾滋病的原因。”
乔希埋着头兀自理了好一会儿,才将他说的理清,“所以说,现在又多了一个新线索,就是那个女人。”
顾炎之点头,“还有一个线索。”
“在哪里?”
“第三个问题里。你刚刚说,你猜测是沈薇儿答应在章程死后照顾他母亲章程才会在审讯时掩护他,那么,你觉得章程为什么相信沈薇儿一定会在他死后践行自己的诺言?按理说,章程一死,沈薇儿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照顾章程母亲一事,她完全可以不用做。”
乔希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沈薇儿有把柄在章程的手里?”
“没错。”
乔希又问,“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盘查章程的人际关系,所有跟他接触过的女人,重点盘查跟他有关系的并患有艾滋病的女人,另外,调查沈薇儿跟章程之间的联系,最后再去章程的母亲家里走一趟。”
宋氏企业。
会议厅,阳光如金子般倾泄了满地,公司各部门高管正经危坐等待宋漠的到来。
上午八点,宋漠准时走进会议厅,白衬衫黑西裤,西装革履,英俊笔挺。咦,不对,他的身后怎么还跟着一个女人,还是个长的特别漂亮的女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好看。
黛眉黑眸,皓齿樱唇,一头黑发如同上好的绸缎被绾起,露出一张白皙秀气的脸,明媚灵动,眉眼间,却偏又透着一股天成的风情,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冷艳。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将她的身材衬托的玲珑有致,露出来的一小截白皙纤细的美腿宛若皓月,没有一丝赘肉。这样的女人,轻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尤其是男人们的。
当秦虞跟在宋漠身后走到主席位,将一张姣好的容颜完全展示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张脸,让人太过熟悉,所有人的心头皆是巨大的震撼,这不是那个忽然消失在娱乐圈的一线大腕秦虞吗!
宋漠迎上所有人探究的眼神,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从今天起,秦虞秦小姐将担任我的助理一职。”
又是一道惊雷,将在场的人雷的外焦里嫩。
这是什么情况?
宋漠素来不招助理,自从他继任宋氏总裁一职,身边就只有许雯一人,许雯的办事能力众所周知,他们以为,宋漠的身边完全不需要再多安排一个助理,简明扼要的说,这个助理职位根本就没有设立的必要。如今,他却忽然带来一个一线大腕,说是自己的助理,这岂不是天方夜谭?
忽然空降的女人,如同虚设的职位,这其中……
众人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却碍于宋漠在场,不敢大肆讨论喧哗,只得硬生生的将心里那点儿八卦压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剧烈的鼓掌,表示欢迎新同事。
简单的介绍,宋漠安排秦虞在自己身侧坐下。
看着宋漠这一举动,一众高管都吓傻了。不得了不得了,一向冷酷无情,不近女色的宋总居然让一个女人坐在自己三尺以内!就连多年矜矜业业的许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所有人心里都炸开了锅,唯有宋漠一人在主席位坐下,面色清冷倨傲,正定自若的开始开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