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舅妈被关起来了?”
“没有啊,妈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自己住着安静。能好好调理身体。”
乔馨然的妈妈乔琳是乔明远的妹妹,因为和一个男人私奔而和乔家断绝了关系。还是近几年随着乔馨然长大才慢慢恢复了联系。听说那个男人也姓乔。但至今他的身份依旧是个迷,也是乔家的禁忌之一。
乔馨然不置可否的笑笑,别有深意。
袁央并未在意,毕竟那是她不了解的事,如今她也离开了乔家,很多事已经没有了过问的资格。
拖着行李去了溪州唯一的旅馆,很旧,还是木头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就连隔壁房间说话的声音都能听见。
入了夜,这个时候往往是最煎熬的。
当天空都沉寂时,思维就会变得活跃。该记的,不该想起的这时都会通通钻出脑子。
不知为何,躺在这窄窄的床上,竟想起了和乔泽第一次裹床单的那晚。
那是个比平时都要安静的夜晚,乔泽大醉而归。
她知道,他又和沈墨凝吵架了,沈墨凝又一次用分手威胁。
“乔泽,脱了衣服再睡。”驾着他倒在床上,他揽着她的腰不松手。
滚烫的气息,像是要将她焚烧,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
好像早有预感,让她感觉到这个夜晚会不平静。她努力的想要逃开,可却又像受了蛊惑。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心中一阵悸动。
瞧,他长长的眼缝上那浓郁的眉毛,多像是两条斗架的毛毛虫。微微皱着,拱起一个小包。互不相让,好像谁打赢了那好看的眼睛就归谁。
还有那薄薄的唇,泛着诱人的光泽,多想让人尝尝那迷魂摄魄的滋味。
“唔――”忽然他猛然睁开眼,深邃的视线紧紧锁着她。比正常人看清来还要清醒几分,袁央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他攥住了唇。
挣扎,被箍的更紧。
渐渐融化,那是她渴望的怀抱,还尚有一丝清明和理智告诉她。
乔泽是沾了毒药的蛊,不能碰!因为他是属于沈墨凝的男人,全世界都知道。
想着,袁央攥紧了被子。她还是碰了,从那夜开始,他们再也不能相安无事。
她踏进了不属于的世界,所以注定了今日的结局。就算没有许奕萧这茬事,他们也早晚会走到这一步。
只是委屈了童凤雪,一直把她当朋友,当姐姐,却被她伤的那么惨。这次离开,她必须躲得远远的,断了念想,绝了情。坚决再也不能动摇!
“当当当――”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这几乎没什么隔音的房子,一声声脆响就像是敲在耳边。让胆小的袁央下意识缩进了被窝里。
“袁央,是我。”乔馨然的声音透过门传来,一身的薄汗瞬间变得燥热。
开了门,乔馨然穿着一身运动装就像跑完步回来一样,神采奕奕。
“馨然,有事吗?”
“你不会是离家出走吧?”乔馨然开门见山,袁央忽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有,就是出去转转。”乔馨然明显不信,自觉的走进房间。看着那快散架的木椅,直接坐在了床上。
“你知道乔家主宅后面那幢小楼吗?就是历来乔家第一位少夫人住的那幢。”
袁央摇摇头,在乔家很多事都是不能提不能问的。她原本就不是好奇心特别强的人,自然也不关注。
“我猜你就不知道,我妈妈说舅舅的第一任夫人就住在那,二十年前的一天突然失踪了。那晚下着大雨,乔家所有人都去找,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外公就封了那幢楼,从此乔家所有人都住在了主宅里。”
袁央不知道乔馨然为什么会突然和她说这些,听起来像在随便瞎扯,但感觉又像是话里有话。
她不作回答,静静听着,果然乔馨然狡黠一笑猛地站起来贴近她的耳侧。
“听说你就是舅舅和第一任夫人的孩子呢。”
袁央一怔,忙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乔馨然,眸里闪过慌色。
记得小时候童芳曾拽着她的头发骂过她是野种,沈墨凝也说她是乔明远和野女人生的。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很多事渐渐成了记忆中的一颗石子。磨成了砂砾,慢慢被遗忘。
“不会的,我父母是死于车祸。爸爸只是好心救了我。”
“哎呀,我只是说说。睡不着找你聊聊天而已。干嘛那么紧张?你和我哥吵架了吗?”
“没有。”袁央垂下眼,她很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对于自己的身份她曾经耿耿于怀过,可若真是那样,乔明远怎么会让她和乔泽结婚呢?
乔馨然跳着站起来,洋娃娃一般精致的面孔上带着笑。慧黠的眨眨眼,向袁央道了晚安。可一只脚刚迈出门,又侧回身。
“听说我哥16号和沈墨凝在香榭丽教堂举行婚礼,你要去吗?”
袁央摇头,真不知乔馨然是来干嘛的。专门来给她添堵的吗?这下好了,不眠夜真的成了不眠夜。
乔馨然走后,袁央满脑子都是问题。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想着想着,忽地,脑中劈开一道记忆。
在乔明远被陆源晨挟持那天,她曾收到一个短信。好像是说她母亲在杭城疗养院。
袁央立即拨通了李莎涵的电话。
“亲爱的,杭城疗养院你有认识人吗?”
“呦,你终于想起我了啊。真是重色轻友,真不知道乔泽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说吧,要找人还是给你婆婆预定床位?”
在李莎涵的观点里,乔泽这根下梁,有一部分是取决于童芳那根不正的上梁。所以每次抓着机会,就一定要损一番。袁央感觉自己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好像要把一辈子的觉都睡完,甚至希望就那么永远的睡下去。
她的性格从来都是外强中干,明明骨子里极度的缺乏安全感,偏偏又想装作坚强莫不在乎。
当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软的大床上,窗帘好像是拉着的。房间里黑的不见五指。但门缝下方映出一条暖色的灯光,像是一条灯带横着那里。陌生的感觉,让她不知身处何地。
努力回忆着,脑袋像是灌了铅似得沉重,根本无力思考。
她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摸黑打开门。顿时被外面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
“醒了?”
磁性的声音像是来自天堂,袁央站在门口寻着声源望去。乔泽坐在烟灰色沙发上,好像正在整理什么东西。地上堆着很多纸,只抬眼扫了她一瞬就继续忙开来。
“最近都没好好睡觉吗?怎么都叫不醒。”
袁央扶着额摇晃着步子走到侧坐沙发坐下,头晕的不行。惶惶然间想起了晕倒前的事。
“给你添麻烦了。”客气又疏离,甚至是第一时间提醒自己乔泽已和沈墨凝结婚的事实。
“不麻烦,饿吗?稍等我一下咱们出去吃。”乔泽漫不经心的说着,继续翻着桌上的纸页,根本不看袁央。
“不用了,我该回去了。”袁央强打着精神站起身。
这时乔泽顺手抽出一根烟,点燃。整个人靠在沙发上,说不出的慵懒。但那姿势还是那么好看,翘着二郎腿,慢慢的吞吐着烟雾。那张刀削过似得冷峻容颜,在烟雾的笼罩下似梦一样模糊不清。
“怎么憔悴成这样,像刚出院一样。”乔泽的声音淡淡的,很普通的陈述句,听的袁央异常心疼。
他不问她过得好不好,不问她在哪,一点都不关心。就像是捡了条流浪狗,喂点食物便让她自生自灭。
“在减肥,爸爸还好吗?”袁央感觉又生出了两个自己,一个淡然自若,一个忧伤的望着她和乔泽。
他结婚了,结婚了,结婚了。
乔泽长长吐了口眼圈,一手夹着烟,一手指着下巴。还是那么迷人的样子,尤其是深邃的眉眼,格外的明亮。像是一束光,瞬间照上了袁央。
“我们都很好,倒是你,怎么会这样呢?离开我你应该过的很好才是。”那语气就像是自言自语。
袁央回避着他探究的目光,无法克制在心底泛滥的悲伤。
从小她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即便他和沈墨凝一起去了美国。她也坚定不移。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个孤儿,因为有他。他说他会回来,带她一起去看大海。
袁央的潜意识里,一直依赖着乔泽,靠着这个信念。支撑着她每一天每一刻,就像紫霞始终相信至尊宝会踏着五彩祥云来娶她一样。
哪怕和乔泽离婚,她也始终不愿意相信她的爱情死了。
可乔泽和沈墨凝结婚的那天,重重的伤到了她的心里。她是个孤儿了,失去的是她最最最在乎的人。
“是很好啊,交了男朋友,找了新工作。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在发展。“
嘴上说着这些话,心里扎得生疼。她想哭,从见证完乔泽婚礼的那一刻她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此时却难过的要命。
感觉眼眶酸酸的,涨涨的,好像一眨眼那不争气的泪水就要涌出来。
“还是那么嘴硬,一点都没变。”乔泽面无表情的审视着袁央,伸手弹弹烟灰。他好像也比之前瘦了些。但脸上的线条要比从前柔和了许多,可以看出他真的过得很好。那是从心底渗出来的喜悦,即便是不笑也遮掩不住。
而袁央,却活的像个游魂,无法面对现实,只能靠着支离破碎的回忆,维持着自己的思维。她人离开了乔家,心却留在了过去!
袁央已经无法忍受,是她自己决定离开,可却不争气的跑到这里来,还晕倒在大街上。真该挖个地洞,找个黑暗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永远都不要见到乔泽。很久前他说过,她敢打沈墨凝的主意、
他会让她一无所有!她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只有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想着头脑忽然冷静下来,心下一横,艰难的抬起头。
“今天真谢谢你,我再不回去我男朋友该着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