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对不起,我错了。”
乔明远朝她摆摆手,目光柔和,与平日里待乔泽严肃的样子判若两人。
“说什么傻话,是爸爸不好让你受了委屈。多出去走走也好,过几天咱爷俩去大溪地好不好?”
似有什么忽地哽住了咽喉,眼泪打着转点点头。大溪地是她从前的向往,只是偶尔一次聊天时说起,没想到乔明远记得如此清晰。
“爸,妈……”
“小央,这个事你和阿泽谁都不许插言!”
话未说出口,就被乔明远高声打断。脸上的笑容隐去,目光变得暗沉。
袁央只好缄默,乔明远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这个时候越说越是火上浇油,只能等乔泽回来从长计议。
乔泽和柳柠回到公司,对于这样的豪门丑闻,不可能消除大众声音。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听不见。小时候孽种、私生子这样的标签不是没受过。
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开了个短会,立即赶回乔家。这样的事,解释不如沉默,等风头过去就会平静。
此时,袁央和童芳正在客厅里,童芳整个人萎靡了一圈,眼睛又红又肿,看的乔泽又生气又心疼。
“妈,跟我到房间来。”
童芳看见儿子,眼泪又开始泛滥,但心里总是燃起了希望。
可没想到进卧室后乔泽说的第一句话会是,“妈,我是爸亲生的吗?”
声音冷的刺骨,让童芳感觉牙关都在打颤,眼睛瞪得圆圆的狠狠瞪向乔泽。
“谁说的?是你爸爸吗?”近乎歇斯底里,好像要把眼珠都瞪出来。
乔泽扬起一抹冷笑,表情变得阴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没有想过,这事也许爸爸早就知道了。只是那么多年一直没说破而已。”
“你胡说什么?我从二十岁开始跟着你爸爸,在乔家安分守己,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乔家的事!”
人都说,人越是怕,越要掩饰。童芳似乎已经忘记了早上见报的丑闻,眼神变得疯狂,紧紧抓上乔泽的衣襟。
乔泽眼底划过一抹失望,“那年生日你和那个男人在阁楼说的话,做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这些年我一直觉得对不起爸爸,所以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言听计从。可这次你实在太过分了,就算爸爸能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
终于吼出口,埋在心底八年的秘密,一旦曝光一切再回不到从前。
“啪!”狠狠一个巴掌落在乔泽脸上,童芳抖着手,目眦欲裂。
“你凭什么不原谅我?凭什么!要不是我你能当乔家的大少爷吗?你所有的风光都是我这个当妈的给你的!当年若不是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乔泽一把捂住嘴。童芳已经冲昏了头脑,推开他的手狠狠一口咬上手臂。
乔明远此时站在门边,阴沉的看着母子俩,陌生的眼神让人心惊。
“吵啊,不嫌丢人我可以帮你把记者叫来!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让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进门!”
越到后面语气越重,童芳猛然被惊醒。推开乔泽,朝乔明远脚边扑去。
“明远,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啊!我是被冤枉的,被陷害的。”
乔明远抬脚踢开她,眼神更冷了几分,“你不冤枉陷害别人就不错了,谁还敢动你?滚,你给我滚出乔家!”
童芳抱上乔明远的腿,死死不丢手。挥泪如雨,泣不成声喊着冤。
乔泽站在一旁,感觉乔明远的眼神像刀子,一寸一寸刮着他,像是看一个怪胎。
从他二十岁后,乔明远对他越来越严厉,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己的身份。此刻,连一句爸爸也叫不出口。漠然的看着一切,脑子里乱极了。
赶来的袁央赶紧扶开童芳,怕她越闹乔明远会更加气,伤着她。
可童芳哪里领情,扬手抓在袁央脸上,恶狠狠瞪着她。
“是你,一定是你捣的鬼,是你在小泽面前嚼舌根。早知道十八年前就该掐死你,让你和你死去的爹作伴!”
刚说到这,乔明远立即打断道:“够了!带小央出去。”这话是对乔泽说的,连他的名字都不屑叫了。
乔泽睨着童芳,一把拽起袁央就往外走。乔明远按着胸口,扶着门框掏出救心丸压在舌底。
乔家几代人,独独到他这里只有乔泽一根独苗。若乔泽不是他亲生的,他有何颜面见祖宗?
难道这就是当年的报应?
“童芳,立雪失踪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你要再敢说谎,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没有,真的没有。立雪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会害她呢?当初我知道怀孕后,就去了日本待产,得知立雪离开乔家了我才带阿泽回来找你的啊!”
乔明远痛苦的闭上眼,摇摇晃晃回了书房。桌子上白立雪的照片那样清晰,若当年不是他如此执着家主的位置,她也不会离开。
乔泽拉着袁央一口气跑出主宅,两人来到后面的小花园。
手腕被捏的生疼,乔泽的心情一定糟透了。童芳和男人在阁楼约会的事,她也撞见过。
以前她住在阁楼,那时乔家经常开舞会。一次她突然回来推不开门,以为门锁坏了。可不等她叫佣人童芳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男人。她记得当时男人还摸了她的脸,并警告她不许乱说,否则就杀了她。
那时候年纪小,胆子更小,事情被她渐渐藏到了心底。
如今想来……
目光暗下,看向乔泽,成百上千句安慰的话滚在心头。看着他胳膊上渗血的牙印,心里一阵刺痛。
“乔泽……”无声唤着,可他竟抬起了脸,只是那模样让她为之一惊!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乔泽,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极力的压抑着情绪。看着袁央,眼神却没有焦距。
心惊又心痛,对于大众来说,这是一则绯闻。对于乔明远来说,是乔家的一个污点。而对于乔泽来说,是身为一个儿子的耻辱!
袁央颤着手,柔嫩的掌心覆上乔泽的眉眼。痛,看他痛苦远远比自己痛苦要来的更强烈。此时,她没有词语可以安慰他,没有宽阔的臂膀能够温暖他。
静静站着,无声落泪,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热,心拧成了一团。
这时,乔泽猛然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箍着,似要碾入骨血。从小到大,他都是高傲的,绅士的,所有情绪都掌控的刚刚好。
无法想象他流泪的模样,僵在那里不敢挣扎,快要窒息。柔软的指腹顺着他的背脊,像哄孩子一样。带着无限的耐心,感受着他的力量,他的情绪……
良久,乔泽渐渐平复,推开她。
“你喜欢我什么?”袁央一愣,睫毛上的泪珠还未干,他已经神色如常。好似方才只是一个幻境。
这算是什么问题?蹙起眉,扫了他一眼欲转身离开。可乔泽却拉住她,又问:“如果我不是乔泽了,变得一无所有,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会!”袁央斩钉截铁,乔泽眸色一沉。实话总是伤人,可袁央接着又说:“可惜世界上没有那种如果。”
扒开他的手,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乔泽的真实意思。回过脸,眸中隐着担心。
“就算你不是乔泽了,也是我前夫。一起走过的路,回忆,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看着袁央纤细的背影,乔泽挑起眉梢。这算是安慰吗?或许吧,即便他不是乔明远亲生的,8年的养育之恩总不是虚的。
想着眼前一亮,乔明远如此精明,若他不是亲生的应该早有察觉。如今却执着于袁央和他的婚姻,也许就如当年童芳猜测的那样,袁央是……
没过几天,随着那家报社关门大吉,事情也落下帷幕。
然而,大宅子里风波依旧。乔明远执意要赶走童芳,直到那天乔泽才知道,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家只是一个假象。
乔明远和童芳根本算不得夫妻,他们没有结婚证,即便属于事实夫妻,也因童芳的出轨,闹了个净身出户的下场。
“明远,求你别让我走,小泽,快帮妈劝劝你爸爸。”
童芳一把鼻涕一把泪,拍打着高大的铁门。乔明远站在院里,不许他和袁央出来,更不许他们为童芳求情。
毕竟是骨血亲情,乔泽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赶出家门。
刚迈开步子就被袁央拉住,他下意识甩开,冲上脑的怒气未喷发就见袁央先跑了出去。
“爸,您现在把妈赶出去,不就等于落实了绯闻吗?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妈现在离开,不合适吧?”
言之谆谆,乔明远睨上袁央。这个家里,只有她的话他会考虑。转身慢慢走进屋,不作表态。袁央低低松了口气,把童芳放了进来。
乔泽站在门檐下,看着自己的母亲。刚才的关切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脸冷漠。
乔家很大,除了主宅后院还有三四栋宅子,基本都是空的。在乔明远那一代,伤的不仅是乔家的根基,更是人丁。
童芳像是被发配了一般,被流放到了乔家最靠里的一栋二层小楼。白色的,半壁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有些地方墙皮已经剥落,整栋房子弥漫着一股霉味。
没有佣人,没有现代化的电器,一幢像是从七十年代穿越来的宅子成了她后半生的牢房。即便是从主宅走过去也得二十分钟。
袁央求了几次情,童凤雪也来求了几次。可乔明远似是铁了心,谁提就和谁翻脸。
这天,童凤雪又来了,“嫂子,这狗也太不讲情面了,白费了我的一箱火腿肠!”
噘着嘴拍着身上的灰止不住抱怨,袁央看着蹲在必经路上的大狗忍俊不禁。
鲨鱼是条很通人性的狗,想要贿赂它可以,吃的留下人滚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