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惊吓中赶忙退了两步，福身道：“二少爷。”
刘锦程见她小脸紧绷，俊俏的容颜上没有半分欢喜之色，只有凝重和生疏，一时心里有些不大好受，只是淡淡道：“起来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如意依旧垂着头道：“一时走了神，没瞧见。”
刘锦程看着她，只觉得她虽然一副恭顺的模样，也只是个不起眼的丫头，在他心里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心头一阵苦涩，许久才道：“少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好些了。”如意有一句答一句，心里却是有些焦急，只盼着他快些走开，自己好回闻莺院去，这样子二人相对站着说话，要是被有心人瞧去了，怕是说不清楚。
刘锦程却并不想就这样让她走了，自她回了长房这边，便很难见到她，他轻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陈大娘在宗祠那边极好，你可以宽心。”
如意吓了一跳，飞快抬起头瞪着他：“你……怎么知道的？”一时竟然失态了。
刘锦程看着她急的脸颊绯红，杏眼圆睁瞧着自己，不禁失笑，这会子倒不拘束了，他轻笑道：“我知道你之前常去杂役处瞧陈大娘，她如今去了宗祠，你自然是挂念的，让人打探了消息。”
如意这下子才明白过来，却是羞得低了头，道：“多谢二少爷。”心里却是暗暗恼着杂役处的小丫头们，好在不曾被顾玉琴发现了。
刘锦程目光半分不舍的移开，见她羞了，那宜嗔宜喜的模样更是心折，轻声道：“你若有话要带给陈大娘，只管告诉我，我使人过去。”
如意慌忙拒绝了：“多谢二少爷，我与陈大娘也只是旧日有些交情，她如今在那边安好便好了。”
“你过些时日是要回顾府去么？”刘锦程忍不住问了。
如意知道他的心思，道：“是，待哥儿满月，便该回府去了。”
刘锦程忍了又忍，终究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道：“我让人打探了你的消息，你哥哥还在顾家庄子上当庄丁，也没个好出路。不如我向顾家要了你哥哥过来，让他跟着当个管事学一点本事，如何？”
如意只觉得身子绷得紧紧地，她知道刘锦程看上自己了，但也只以为他与顾安亭一样，都是瞧着这副还不错的样子来的，可不想刘锦程居然为了她做了这许多事，可她真的不想也不愿再嫁到刘府里来，也不愿意做个陪房丫头或是姨娘让人再糟蹋了，她退了一步，屈身道：“二少爷，我是个丫头，虽说出身贫寒，但也自来有自己的主意，只想着宁可到了年纪放出去嫁一个清贫卑贱的庄户人家，也不愿在朱门大户里做一个通房或是姨娘，还求二少爷成全我。”
刘锦程站在原地，怔怔地瞧了她好一会，才勉强露出一点笑来：“罢了，只是平白这么一说，你不必往心里去，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说着慢慢转过身，向前院走去。
如意欠了欠身，快步向闻莺院走去，心里却是砰砰乱跳，刘锦程于前世的云娘来说，不过是个面目模糊唯唯诺诺的夫家庶弟，却不想今世却是对如意动了心，还这般费心为她打点，只可惜如意并无半点心思。不成，只怕他还不肯死心，若真把如意那不成器的哥哥要了来，以她嫂子那品性，怕不立时答应了让如意进来做通房或是姨娘！而顾玉琴似乎打算在她们中间留一个在身边伺候！如意心里发急，脚下越发快了，看来这府里不能再待了，还得先设法回顾府那边，再徐徐图之。
顾玉琴使了香莲过去瞧诚哥儿，好容易回了来，叫了在跟前问话：“……可生了炉子，可叮嘱了奶娘不要凉着他了？还有要记得加衣！”
香莲笑着道：“夫人早就吩咐了，哥儿的房里要上了椒泥，早早也换了毡帘，炉子也是每日不断的，怕烟气熏着哥儿，还用了上好的银丝炭，少夫人只管宽心吧。”
如意正捧了药碗来，低低声道：“少夫人，该用药了。”
顾玉琴听她声音暗哑低沉，抬头看时，却见如意红肿着眼，分明是哭过的，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不问倒罢，一问如意更是噙着泪低头道：“少夫人恕罪，是我不老成了。”
顾玉琴见如意平时极为自持冷静的，对她也是有些提防，这会子见她这模样反倒奇怪了，将那药碗搁下道：“你素日很是稳重，不是那些轻浮的，有什么你只管说了与我听，我必然不会怪你。”
如意这才抽抽噎噎道：“今儿我哥哥搭了人传了话给我，说……说家里侄女病了，没个银钱看大夫，叫我送些银钱回去，我先前来这边时才求了人送了几两银子回去，月钱一并都给了他们，如今又来讨，哪里还能有，若是不给只怕又有什么难听的话要说，实在是委屈了，才……”说着用袖子掩着脸呜呜哭着。
顾玉琴虽然不怎么知道如意的家事，但香莲却听府里送来的丫头们说过，如意的嫂子何等厉害，只盼着要把如意送到哪一处做个通房丫头，也把这话告诉过顾玉琴，如意此时提起她哥哥嫂子，顾玉琴心里少不得要多了个心眼。
她扯了嘴角笑着道：“原来是为了这么点子事，不必哭了，一会子让香莲取上一两银子与你捎回去就是，也算是你伺候我这些时日的一点子赏钱。只是你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年岁也不算小了，就没个打算么？”
如意抹了泪，屈膝道：“谢少夫人。我一个小丫头，又是庄子上长大的，素来粗手笨脚的，哪里敢想别的，只求着到年纪放出府去，安安生生过日子就是了。”越说声音越低，一副老实柔弱的模样。
顾玉琴听她如此说，心里微微松快了些，轻笑着道：“也好，想来赵姨娘会替你寻一个好人家放出去的，你下去跟香莲去取银子吧。”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