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锦程风尘仆仆地打庄子上回来,才听巧燕说了长房要扶了顾二姨娘为正室的事,少不得要去大夫人那里问安。
“二少爷来了,”魏大娘正在院子里使唤小丫头们搬了菊花到房里去,那几盆墨菊都是孙氏心爱之物,不敢马虎。见刘锦程来了,喜笑颜开地迎上去,又高声禀了正房的孙氏。
“二少爷可是回来了,夫人日日都念着,说庄子上不比府里,就怕二少爷吃的住的不好,可是把您盼回来了。”魏大娘一边引着刘锦程进了房,一边笑道。
刘锦程给孙氏作揖请安,被孙氏一把拉住,笑着打量着他:“清减了,必然是庄子上吃的住的不妥帖,叫我怎么放得下心来。”
刘锦程笑着道:“是我的不是,让母亲挂心了。听说长房新添了个哥儿,倒不曾赶回来见一见。”
孙氏笑着点头:“是了,前几日你大哥得了个哥儿,想着你在庄子上,也不必着急着慌地赶回来,也就罢了。”
“一会子见了大哥必然要道个喜,”刘锦程道,“听说大哥是双喜临门?”
孙氏却是淡淡道:“算不得什么双喜临门,只是把先前的二姨娘扶了正,终归是个填房,你大哥如今还只是个孝廉,算不得正经功名,一门心思放在课业上,不愿多费心思在内院。”
刘锦程点头:“大哥自来便是文采出众,想来金榜题名也是志在必得的。”
孙氏笑着道:“他素来不善经济,若有你一半儿踏实,我便安心了。”又向魏大娘道:“还不给二少爷奉茶,再让乳娘把诚哥儿抱来与二少爷瞧一瞧,也是嫡亲的叔侄儿,该亲近亲近。”
魏大娘到下房唤了如意:“昨儿教你的规矩可都会了?如今夫人房里短了人伺候,你进去奉茶去。”
如意端着茶盏,满肚子疑惑,若说孙氏是要挑了自己错处罚了,为何这两日都不见动静,又偏偏要自己到跟前伺候?她自然很是知道这个前世的婆婆,最是精明厉害不过的,想这郎中府在她操持下二十年,郎中老爷刘恒纳了四门妾室,都是死的死,还有被送到庄子上去的,只得一个袁姨娘,也是仰着她鼻息过日子,每日还得到跟前立规矩。
她一刻也不敢大意了,小心捧着茶盏进了房来,却是见二少爷刘锦程坐在下位,一旁乳娘抱着诚哥儿笑着道:“给二少爷请安。”如意奉上茶忙退到一旁,不得孙氏的吩咐不敢出去。
刘锦程一时看着那襁褓中的诚哥儿,不曾瞧见如意,向那乳娘笑道:“到跟前来,让我瞧瞧。”
乳娘飞快看了眼孙氏,见她微微点头,才笑着上前作势道:“哥儿给叔父请安。”
刘锦程摸了摸哥儿的小脸,夸赞了几句,自袖中摸出块金螭璎珞项圈放在襁褓上,笑道:“回来得匆忙,竟然不及给哥儿备个添寿礼。”
孙氏倒是瞧出那项圈儿不是寻常物,笑着道:“自家侄儿,你太惯着了。”向乳娘点了点头,乳娘才笑着将那项圈接过,抱着哥儿向刘锦程福了福:“哥儿谢过叔父的赏赐。”这才抱着诚哥儿下去了。
如意瞧着那茶水凉了,少不得另外沏了换了旧茶下来,刘锦程不经意间却是看了个愣怔,再想不到如意居然在孙氏这里伺候着,他一时愣住了,只是定定儿瞧着她。把如意看得不自在,虽不知这二少爷是怎么了,却觉得那目光灼人,低着头脸上微微泛红。
一旁的孙氏向魏大娘道:“绸缎庄的料子该送来了吧,你随我去瞧瞧,明儿就要打发人抬去顾府了。”又回头对刘锦程道:“你且坐坐,我吩咐人传饭了,一会子用了饭再回去。”
刘锦程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道:“是。”
如意一时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先前孙氏并没有让她退下,也不曾说叫她跟着一道去看料子,她只得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刘锦程却是端着那茶盏慢慢吃了一口,道:“你不是先前在闻莺院伺候么,怎么来夫人这里了。”
如意一惊,才想起他是在与自己说话,只得低声回道:“是,诚哥儿送到永和堂这边,房里一时短了人伺候,我才过来的。”
刘锦程却是抬眼看着她:“你是顾府送来的人?是家生的么?”
如意心里敲起了小鼓,这二少爷好似对自己有什么心思,她揣度着道:“不是府里家生的,是写了契书卖进府里的。”
刘锦程想了许久,才道:“来这边府里伺候了这么久了,可想过留在这边?”他说完便目不转睛地瞧着如意,像是等她的回应一般。
如意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自己所想的,只是如今该怎么办好,她想也未曾想过要与刘锦程有什么牵扯,更不想再进刘府来,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道:“只想着到了年纪放出去,寻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倒是不敢有别的心思。”
刘锦程一时不好再说,只是低头吃茶不再言语,脸色却是黯淡了些许,如意更是心头乱跳,只觉得一手汗津津的,不敢抬眼多看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