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瞧了瞧那叠银票,一时想起白日里顾府赵姨娘在马车上所说的话,不由地叹了口气,其实哪里是贪图顾家这点子银钱,只是如今郎中府也不过七八个庄子,庄子上的收入只能是府里开销的一个零头,真正能赚钱盈利的还是绸缎庄,这也是当初云娘嫁过来顾府的陪嫁之一。顾家历代经营丝织绸缎,为了要得了贡缎这一笔皇商买卖,才与这边府里联姻,这绸缎庄也是自愿打发了人经营着,盈利却是分了一半给郎中府,这可是一笔大进项。
如今顾玉琴生了个哥儿,替长房添了丁,也算是一大功劳,而顾家那边也不好撂开手去,与其再寻个出身不大显赫的做了填房,倒不如就扶了她,如此诚哥儿也就是嫡长子了,长房不愁没了后继。
她主意定下,对魏大娘道:“你去瞧瞧大少爷回了不曾,让他过来我这一趟。”魏大娘忙答应着退下。
刘玉堂过来时,孙氏已经让人备下了酽酽的醒酒汤,笑着瞧着他道:“今儿倒是热闹,难为你在前面打点了。”
刘玉堂笑着坐下道:“难得父亲也这般喜欢,少不得多陪了几杯。”
孙氏忙问道:“老爷呢,他身子不好,你该拦着些。”
刘玉堂拈了颗葡萄丢在嘴里:“已经在前院安置了,倒不曾吃醉。”
孙氏脸色黯淡了几分,刘恒自来不大到永和堂来歇夜,多半在前院,让贴身丫头伺候着,这些年来她也只是替他掌着中馈,却说不上几分夫妻情义。
她定了定神,笑道:“说来,诚哥儿倒是个懂事体贴的,打生下来便不大吵闹,也不用人费神照看着,叫人瞧着很是喜欢。”
刘玉堂却有几分不以为意:“这般小的年岁,能瞧得出什么。”
“再怎么样,他如今也是你房里唯一的男丁,”孙氏嗔怪道,“你自然要上心一些。”
“还有顾氏……”孙氏接着道:“虽然之前她罚了通房跪在雨地里确是不该,但也是一时性子罢了,终究不是什么大错,你就这么冷着她,倒也伤了她的心。”
刘玉堂有几分不耐烦:“不过是个妾,她自己越了规矩说些不着边的话,又嫉妒成性,若不好好教训她,日后更是没了章法。”
孙氏叹口气道:“她如今是诚哥儿的生母呢,你这样让她没脸,也就是不给诚哥儿脸面,日后诚哥儿大了,也说不过呢。”
刘玉堂敷衍道:“好了,好了,明日我过去瞧瞧她就是了。诚哥儿日后自然不会给她养着,没得教坏了。”
孙氏想了想,道:“我倒有个主意,云娘过了也小半年了,你房里没个主母终究不是办法,又添了诚哥儿,不如把顾氏扶了正,也好替你操持着后院的事。”
刘玉堂大吃一惊,站起身来:“母亲,你可是当真?要将她扶了正,这万万不妥,且不说她心性狭小,又是善妒的,哪里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就是她的身份也不合适,哪有扶了姨娘作正房的理。”
孙氏拉着他坐下,温言细语地道:“你且听我说,她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来的,顾家虽然不算官宦之家,却也是世家门第,她也是大家小姐,虽然是庶出,但做个填房也不差。而且顾家本就是亲家,这样一来也不至于断了来往。”
刘玉堂听着只是不言语,脸色依旧难看,孙氏见此,叹口气又道:“你就是不看别的,也看诚哥儿的面上,毕竟是她亲生的,你扶了她做正房,诚哥儿也就是嫡子了,日后更加体面些。”
刘玉堂虽是不情愿,但也经不住孙氏一再劝说,终于无奈答应了,只是终究不愿多理会,只是托了孙氏一手操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