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能冲淡一切,但愿他们回来的时候,容晶已经想通了。
这时候的容昭,并不知道容晶的心理变化。
头次出远门,可把元泰高兴坏了,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他难得没有逮着空便往空间里钻,而是扒着他爹的龙腿,努力站起来——车子一颠,他小短腿一软就趴会他爹的怀里——然后他又努力站起来——车子又一颠,他又倒了——这样反反复复,他也不嫌无聊,笑得响亮清脆,开心得不得了。
秦瑄无奈极了,看到容昭在一边偷笑,干脆一把抱起元泰,将他安置在腿弯里,然后打开案上的一份奏折,然后指着奏折的内容对元泰道,“元泰,父皇教你识字,你跟着父皇念——臣李灿恭请皇上圣安……”
容昭目瞪口呆,一国之君,居然拿奏折逗小孩儿玩,这真的不是昏庸的前兆么?
更令她吃惊的是,一向皮得蹦来跳去没一刻安静的元泰,今天居然坐住了,不但坐住了,还有模有样地跟着秦瑄念——虽然落在容昭的耳中只当听到了一串鸟语,但毕竟那音节是一个不漏,全部念到了!
“哟,元泰居然能听懂我们说话啦?!”容昭惊喜极了。
秦瑄也很是高兴,桃花眼一挑,仿佛抛了个情意绵绵的电眼似的,“那当然,我儿子就是聪明!”
元泰似乎也知道爹妈在夸他,笑得眯着两弯月牙眼,高兴得直拍手。
逗儿子的时间过得飞快,每到晚上,容昭就把元泰放进了空间,自己也进去陪元泰睡,只有在那里,容她才能真正放心元泰的安危,反正有皇上打掩护,根本不怕露馅。
如此到了蒙城,元泰仿佛说话又变得清晰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蒙城是一座边塞城市,虽然是边塞,热闹程度却不亚于内陆的任何一个大型城市。
因大乾和北穆已经上百年没开过战,两国的贸易几乎都是从蒙城进行,这里的百姓没有战乱之苦,生活得十分安逸,两国百姓因为常年交易,你来我往之下,渐渐熟悉乃至生出交情来,甚至还有结成姻亲,当做正经亲戚走动的,完全模糊了国家之别,总而言之,完全没有大乾和南疆人相遇时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蒙城最大的官就是蒙城守将,平关将军文楚,和叶俊卿一样曾经是秦瑄的伴读,算是秦瑄的老部下了,自然知晓秦瑄的另一层身份,直接将皇帝一行安排进了平关将军府,这府邸虽然没有因为皇上暂住而大修特修,但也精细地收拾了一遍,看上去规整干净,而细节处也不失皇家的气派。
平关将军文楚是一个书生样的长身青年,面带微笑,看起来十分可亲,虽然边塞的风沙让他皮肤呈现蜜色,眼神透出坚毅的风采,气质也稍显硬朗,但容昭看得出来,这原本应该是个温文儒雅的精致人物,应该文采非凡手不释卷才对,却不知怎的领了兵,远赴边关,还一驻扎就是近十年,这当中,大约也有他的故事。
文楚对站在秦瑄身边怀抱元泰的容昭不甚热情,但却并不失礼,这态度拿捏的很好,毕竟他是外男,只是因为身边只有一妾,没资格招待容昭,他才硬着头皮上前,若是再表现得亲近了,那才是分分钟作死的节奏。
“臣知晓皇上定是不愿错过这次武林大会,所以一个月前便准备好了,”文楚笑道,面对秦瑄时,他的态度显然自然亲近了许多,“算算臣和皇上也有七八年没见了,皇上已经更上一层楼,臣却止步不前,实在是惭愧至极。”
秦瑄对文楚的态度也挺习惯,笑道,“这么说,怀瑾是怪朕把你留在边关太久了?若是你不愿再待下去了,也无妨,这次北巡后,你便随朕回京吧,镇北候的爵位朕给你留着呢!”
文楚笑道,“那臣就多谢皇上厚爱了,臣可不敢怪皇上,只是臣实在是想念京城的饭菜了,这平关将军府的橱子虽然是臣从京城带出来的,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他如今做出来的那个味,就是不大正宗。”
秦瑄伸手指虚点了点他,无奈地摇头笑道,“得,朕算是听明白了,朕答应你了,自然不会改口,回头让你和俊卿换换,他在京城也待久了,都快困成茧子了!”
文楚不知秦瑄有没有话中有话,从他得来的消息看,俊卿最近过得并不如意,他似乎和那位得宠的璟贵妃不大对付,也导致皇上渐渐有些冷落他,只是听皇上这口气,其中似乎还有些隐情。
文楚毕竟是投笔从戎的,不似那些大一开始就走武路的人,曲曲折折的心思并不比一般读书人少,他虽然有些为儿时的伙伴抱不平,却也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秦瑄并不是什么爱迁怒的性格,除非叶俊卿触及了他的底线,否则以他们俩陪伴秦瑄多年的情义,秦瑄一般是不会对他们产生隔阂的。
要么就是璟贵妃对皇上的影响着实强大,强大到皇上都肯为她不顾儿时的情谊,要么,就是俊卿确实做错了,不管是哪一样,也不该他来出头。
文楚打算先安顿好皇上,然后再试探试探这些年皇上有没有变化,最后才能决定是否为小伙伴求情。
因一路上有空间这个牛逼的作弊器,秦瑄和容昭并不累,容昭赶着回房不过是到了元泰吃奶的时间了,她自然察觉出了平关将军看向她的复杂眼神,也不知是为了谁,她不小心得罪过的人不老少了,一时居然推测不出来,但对她而言,只要不是包含恶意的眼神,那她就完全可以忽视到底。
到了正院,文楚将皇上安置在此处,正要派人送容昭去后院,秦瑄却拉着容昭的手,直接跨了进去,而容昭也习以为常,文楚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后,赶紧跟了上去,就看见园子里堆着满满的行礼,李连海正指挥着二十多个人来回收拾,而地上的行礼,很明显,一堆是皇上的,一堆是这位贵妃的,可李连海愣是没看见似的,将所有行礼都搬进了正院!
文楚顿时为贵妃的得宠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哪里是贵妃啊,就是皇后也落不着和皇上同食同寝的资格啊,皇上和不是在宠妃子,这分明是在居家过日子好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