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今天还吃小米粥吗?要不然换换口味,山药粥?”云漓江一边给花换水,一边问坐在病床上的云初屏,而对方却对女儿一声不响地出现在她面前,还努力装得若无其事表示十分的担心。
“妈——”一直没得到回复,云漓江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脸来对正在沉思中的母亲喊了一声。
“都一样,随便你了。”云初屏并没有很诧异,回过神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句。
护工阿姨进来收垃圾,一眼看到云漓江就笑道:“回来啦?带男朋友一起回来的呀?赶紧给你妈见见,天天念叨着呢!”
被这么一说,云漓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顺手拿了钱包,说:“妈,我下去买早饭了。”
原本打算即使是冷战她也要待在上海,至少要知道他是不是找到了解决办法。只是一夜的时间,她选择回到北京,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其实她就已经后悔了。在这种时刻,她选择了一走了之,但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
这样想着,原来自己也成了矫情的主了,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却会在某一天也希望男人来哄自己。
买完早餐回来,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已然是齐鲁山。看到她,齐鲁山开门见山:“漓江,有点事找你,我们出去谈。”
如她所料,是为秦玮颉。
齐鲁山说:“‘鼎峰’的事我听说,你们打算怎么做?”
在这之前,云漓江的确参与过关于“怎么做”这个过程,但是现在她也只能摇头,告诉齐鲁山:“事实上我并不知道。”
“秦家那小子做事跟老秦不一样,年轻人总是喜欢冒险,但是有些时候就容易出偏差,这一次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就是太心急了。”齐鲁山算是了解了个大概,齐秦两家是世交,秦家有困难,他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所以他这么说,八成就已经有了想法。
云漓江没说话。
“我这两天去一趟上海,跟老秦碰个面。你呢,怎么会突然回来?”齐鲁山知道她去上海的事,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回来,自然是会引起他的疑惑。
他这么随口一问,倒真的是给了她难堪,能怎么说,告诉他,他们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冷战,自己还试图以这种方式让秦玮颉承认错误?即使她并没有真的矫情到这种地步,但是她一气之下回了北京的事实还是掩饰不了她现在被打破平静的内心世界。
“发生这种事在意料之外,谁也不想。既然事已至此,现在只能想办法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好一会儿,云漓江才开口,但是并没有回答齐鲁山刚才不经意的一问,她说这些其实只是想听听他的见解。不得不承认,在某些事情上,他看得比秦玮颉远,而且以他的能力,只要稍微出一下手,也许危机就能化为转机了。
纵使是抱了要帮秦玮颉的决心,但是毕竟政商不同界,就算是勉强伸手能够到上海,齐鲁山知道,他大概也要走不少弯路。再三斟酌以后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让他的儿子齐允中出手,但是鉴于父子俩这一年多的紧绷的关系,他不能直言,所以必须要去一趟上海,让老友出面。
云漓江是跟着齐鲁山在第二天上午一起飞的上海,因为齐鲁山事先跟秦峰打过招呼,所以飞机抵达虹桥机场的时候秦峰已经在机场等候他们了。见到云漓江,秦峰似乎也有些意外,但总归是大家都明白,也就不至于太尴尬。
两人寒暄了一下,齐鲁山直接对云漓江说:“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去秦宅,你刚才在飞机上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有必要等会儿我们再探讨一下。”
这句话让云漓江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贸然出现在秦家,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何身份,毕竟当初她和秦玮颉分开得太快。她很难想象再见到秦家人,会是什么感觉?
“不好意思,我刚好约了朋友,抱歉。”她只能选择拒绝。
齐鲁山的到来摆明就是援兵,但是这个援兵并不是秦玮颉所愿,如果他真的想搭上齐家的话,他早该找齐允中谈了。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在金钱上和他们有任何牵扯。
这件事非同小可,他想到的唯一方案是入股,说明白一点就是借钱,他能管江柏尧这种非亲非故,只图利益的商人借,但是他不能管齐家借。非要说原因的话,除了当年的事,还有一点,就是他在顾虑云漓江。他们之间现在是纯粹的男女关系,他不在意她是谁的女儿,但是并不代表云漓江就不会介意。
“齐伯伯,你的意思是允中入股‘鼎峰’?”秦玮纤听完齐鲁山的介绍,大概是明白了。
齐鲁山点头,他说:“这是目前最快解决资金的方式,当然,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这次绝对不是为了股权来的。”
邵湘云一听这话,立刻就笑了,“齐书记,你要是这么说我们老秦家可就不好说什么了,你是为了什么来我们还能不知道。不过这入股多少,该怎么分还怎么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老齐,湘云说得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按允中给的钱,我们会给他15%‘鼎峰’的股份,这不会变。”秦峰附和妻子,当然他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情谊归情义,生意归生意。
齐鲁山虽不是生意人,但这些套路还是懂的,他也不打算反驳刚才的话,只是略为难地告诉老友:“但说到底,这件事是我的个人想法,刚才在飞机上也问过漓江了,她也没有反驳。我不知道阿颉什么意思,他和允中这么多年两个人那种较劲,我们大家也看在眼里,能不能谈得成还得看他们自己。”
秦峰和邵湘云均是点头,这其中的问题他们也是想得明白的。钱是齐允中的,卖不卖这个人情还得他自己同意,就算是有情义在,也不一定就行得通。不过邵湘云是听到了“漓江”两个字,她立即就问:“怎么,漓江跟你一起来的上海?”
“是啊,刚才我叫她一起过来,她说是约了朋友。”齐鲁山说得云淡风轻,其实内心也在观望。
这时候秦玮纤插话了:“齐伯伯,漓江回来了吗?阿颉说她母亲生病,她回了北京,但我好像听秘书说是,两个人闹了点别扭,也不知道是不是。”
这回轮到秦家夫妇疑惑了,难道是说他们又和好了?
齐鲁山笑了,“这年轻人真是火烧眉毛不着急,小打小闹是时时刻刻不消停。对了,阿颉呢,怎么这么晚还没到?”
秦玮纤看了看表,说:“大概是路上堵了,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说曹操,曹操就到。
秦玮颉一进门,就看到了齐鲁山,便走了过去,打招呼:“齐伯伯,不好意思,临时开了个会。”
“不碍事,坐吧,先吃饭,等会儿我跟你谈。”
秦玮颉“嗯”了一声,吃厨房洗了个手,然后坐下来。
刚坐下,邵湘云便问:“漓江跟齐书记一起回来的,说是晚上约了朋友,你等会儿给她去个电话,问问她在哪里。”
当着齐鲁山的面这么问,秦玮颉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不经意就点了点头,想刻意回避。邵湘云是看出了端倪的,但是当着齐鲁山的面,她自然是要把这功课做足了,所以她继续追问自己的儿子:“她回来多久了?你说你们,都多大了,还整天不消停。”
“妈,回头再说这个行吗?”秦玮颉有些不耐烦。
这一试探,没想到还真了,邵湘云看着自己儿子骤变的脸,自然是不会再说什么了。齐家的女儿,只是这个身份太过悬殊,如果真的嫁到了他们秦家,日后要面对的,绝对不止现在这么简单了。
饭后齐鲁山和秦玮颉单独在书房谈事情,如他所料,秦玮颉反对了,他是这样说的:“齐伯伯,凭我跟允中的关系,他不会不帮这个忙,我要是真的找他,就不算是难题了。”
这些话听着像赌气,但是秦玮颉有他的心思,以齐鲁山对他的了解,大概不会这么简单,所以他说:“这件事非同小可,‘鼎峰’是你们秦家几代人的心血,如果不是那么强的原则,我想我这个提议你不妨再考虑下。我也不瞒你说,在来的飞机上,我和漓江讨论过这个问题,她说她之前跟SP的人谈过,并且做过各种设想,其实早就已经放弃了,她之所以那么做,就是想看能不能通过别的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
提到云漓江,秦玮颉沉默了一会儿,这两天处于高度紧绷的时期。与江柏尧的提案一度因为他的私事被耽搁,如果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得不到解决,那他必须要放弃这个方案了。然而,目前的困境依然是存在的,要得到解决,还是钱的问题。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齐伯伯我能帮你想到的办法不多,如果需要一些其他方面的帮助,可以随时找我。”齐鲁山如是说。
“谢谢您,放心吧,有我在一天,‘鼎峰’就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你所说。还有,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了,但是如果你对她是真心的,那么,这条路走下去可能会比较艰辛,你要做好保护她的准备。阿颉,有些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也就不用我多说些什么,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齐鲁山说出了秦玮颉心底的那一点随时都可能会幻化成泡影的希望,倘若真相来了,他们要相爱,大概真的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