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琪星不悦地回过头去,只见几个人走了进来,却看不清眉眼。
刘文兴已经笑着走上前去唤道:“姑母!”
那被他唤作姑母的人见他粘了过来,利索的一闪身便避了开去,又伸出一只腿朝他腿下扫去,刘文兴轻松避了开去,笑道:“姑母!这么久不见了,您就这么着疼侄儿?”
陈琪星这才看清,方才说话的那女子身材高挑,身着胡服,更是显得利落精干,此刻正笑着点头:“二弟把你养得不错!”
陈琪星便有些不悦:又是一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可瞧着这女子的气派,却不像是落魄之人。正在疑惑间,那女子身后跟着的几人中,一个人转了出来,笑言:“这个时辰,你们不在里头用饭,跑出来吹着冷风做什么?”
陈琪星一听,那正是何海天的声音,顿时又窘又恼——自己眼下这幅样子,怎么偏就被他撞见了?偏偏躲无可躲,只好朝身后的阴影处退了几步,唯恐被他瞧见自己的一身狼藉。
“陈家二妹妹身子不适,正要回去歇着呢!我不放心,便跟来送送!”刘文兴笑嘻嘻地答道:“这陈家的下人真不怎么样儿,这不,明明儿知道二妹妹身子并不好,还惹她主子生气……”
陈琪星忙笑道:“不过是小事,我也不曾真生气!”
何海天轻咳一声,这个刘文兴真是让人头疼,别人家的下人如何,岂是你一个做客之人好议论的?可当着眼前这位,却不好说什么,只好装聋作哑。
“你又多事!”倒是那女子摇了摇头。
“怎么能说是多事呢?我这不是心疼二妹妹么!”刘文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你说是不是,二妹妹?”
“你!”被人当着何海天的面说出这样暧昧的话来,陈琪星哪能不恼!当下便撂了脸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谁是你二妹妹?谁要你关心来的?我自有嫡亲的哥哥,却没你这一号儿!”
刘文兴被他抢白,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二妹妹别这么大火气,对身子不好!”
陈琪星见他非要摆出一副与自己关系匪浅的样子,自然更是恼羞成怒,“我可高攀不上你这样儿的哥哥!你是什么样儿的人家,我们陈家又是什么样儿的人家,哪里有你这样儿的哥哥!”
何海天听到,赶紧打起了圆场:“天寒风大,我们也没有这样站在门口儿说话的道理,还是赶紧进去吧!”
正在此刻,陈承平却带着所有的人走了出来,一看见院子里站的人,那张老脸上便笑开了花儿:“难怪今日一早便有喜鹊叫,原来是贵客登门,好!好!好!”
陈怜星站在最后,不敢四处乱看,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陈老爷子不必客气!”
陈怜星猛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了过去。院子里挂着不少灯笼,却被风吹的摇摆不定,看不清说话人的面目,但这声音,自己却绝不会忘!
陈瑜星发现她的异常,轻轻拽了拽她的衣摆。陈怜星这才渐渐稳住心神。
“看来,今儿个这年夜饭是吃不成了!”陈怜星在心里暗自思付。果然,祖父便要带着来人便往外院儿去。
何海天与他耳语几句,他便又改了主意,只说安排他们去客院儿住,亲自带了人过去。
胡姨娘在一旁心中默默瞧了这一会儿,心中也有了计较,自是不敢造次,忙忙儿地吩咐人往前面多打几盏灯笼。待他们一行人离去,刘文兴与何海天耳语几句,两人只说累了,便也离开。只剩下陈家这几人还立在院子里。
“娘,外头冷,咱们进去吧!”陈怜星压下心中复杂的心绪。
赵氏依言带了陈怜星回屋,陈瑜星看了看院子里也跟了进去。
胡姨娘却朝陈琪星走去,“琪儿,你怎么还在这儿?”一走近,胡姨娘便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儿,这才仔细打量陈琪星,不由得惊呼:“你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可有冲撞到刚才那些贵客?”
陈琪星见陈承平都对那几人这般恭敬,自然也有些醒悟,暗自揣度他们大概不是来打秋风的,但见胡姨娘这般说话,便更添了几分气恼:“您也不问问我怎么样了,只关心别人!”
“我怎的不关心你了?这不正是在问你?”胡姨娘气结,“你可知道刚才的人是什么身份?”
“好了!好了!赶紧让二妹妹回去换衣服吧!”陈浩宇见她们二人又要吵起来,赶紧劝阻。
胡姨娘见四周这么多人,也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就此打住。陈瑜阳立在一旁听得真切,心里也生出几分猜测。
他们都还不能完全确定,能够彻底肯定那人身份的这里只有一人,便是陈怜星!上一世,正是她带着人马攻上山去,将自己从山匪的手里救了出来!她绝不会认错,这个人,正是本朝的长公主!可是,她现在为什么会带着人到了自己家里?何海天还与她一路,可见,这些天何海天将自己的弟弟扔在一旁不闻不问,甚至将他留在别人家里过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究竟是什么事呢?
陈怜星拼命回忆,可却一无所得!她不由得再次深深悔恨自己在上一世只晓得缩在自己的屋子里过日子。
“三妹妹,你别怕!”陈瑜阳一进屋,便看见赵氏与陈瑜星正在说话,而她正呆坐一旁,便轻声安慰。
陈怜星茫然地抬起眼来。
“地上的血没多少,所以我想他们伤的不重!”陈瑜阳在地上发现了几滴血迹,却没有声张,只命人悄悄打扫干净,却见陈怜星魂不守舍的样子,想起这个三妹妹虽然年幼,却心思细腻,便以为她也看到了。
“什么血迹?”
陈瑜阳这才得知自己想错了,却也只得对她解释一番,又叮嘱她不要告诉别人。陈怜星自是应了。
这顿年夜饭便有些不伦不类起来,赵氏很快便命人撤了席,只带着几个孩子守夜。不想,到了半夜,院子里又喧哗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