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泽面色不变,伸手轻轻揩去她嘴边残留的粥粒,“所以?”
太暧昧了。她呼吸一紧,连带着心脏也缩了一缩,险险避开,将碗放到床头柜上,她站离开道,“我们不能这样,如果继续这样勉强下去,粉饰太平,到时候我们都痛苦。”
顾方泽道,“你就继续装吧。”
李涟漪沉住气,打定主意不受他激,继续说道,“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把你搭进来了,可你看看我们的婚姻,你不信任我,企图控制我,我也有错,我的想法太简单太自私,没考虑你的想法,就这么折腾下去我们都会受不了,还不如断了好。顾方泽,我们不适合。”她诚恳道。
顾方泽端起她刚才没吃完的粥,就着她用过的汤匙动作优雅缓慢地开始吃。
吃完了又扯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却没有掩去嘴角那抹淡淡的弧度。
半晌才看向她,撩着唇角说,“明天我出院,你陪我回去看爸妈吧。”
李涟漪正因他的举动失神着,突然听他说了这么一句,回味了下脸色立马沉下来,气极,羞辱交加,握紧拳,嗓音也提了几个调,“顾方泽,你别糊弄我,我没时间跟你玩!”说罢转身欲走,但走了才一步就被速度惊人的某人给拉进怀里。
“放开我!”火大。
“不放。”悠悠回一句,某位病人半点不将她那点猫大的力气放在眼里。
“你到底想怎样?”
“劝老婆回家看父母。”
“你……”顾某人耍起赖来真是天下无敌,李涟漪气得没法,才叫出一个字心头又是一阵酸涩隐痛,闭上眼睛,她软了力气,低声道,“顾方泽,你耳朵和记性长哪儿去了,我说,我们离婚了。”
顾方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只觉馨香满怀,用下巴蹭一蹭她毛茸茸的发顶,心异常的甜蜜。爱情这玩意儿就跟那蹦极似的,一下崖底一下天堂,心情忽高忽低,能要人命。
他说,“李涟漪,谁告诉你我们离婚了?”
哪条法律说过单方面签离婚协议书也能生效的?
李涟漪瞪起眼睛,“你没签?”
太惊讶,她的声音变了调,瓷声瓷气的,顾方泽心情愈发的好,轻轻在她额际落下个吻,说,“差点签了,不过后来想想,怎么能让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太便宜你了。”
那天晚上他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在浓浓夜色之中眼睁睁看着她走出家门,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不是没有气的……让她走就走?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怕是早计划好了的。她巴不得他让她走。
他是真的气,回去翻出烟盒抽出一根开始抽,一根又一根,直到呛人的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熏得他眼睛生疼发涩终于还是忍不住抓起件外套跑下楼去追。
B市那么大,他开着他的黑色奥迪A8在每条小街小巷寻找,打电话给她的单位和同事,去机场查出境记录,一无所获后他疲惫倦怠的回到家中,却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了她留下的离婚协议书。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
不吃不喝,把窗户关得严实,卧室里还残有她的气息,跑光了就没了。她的那堆化妆护肤的瓶瓶罐罐还摆在梳妆台上没带走,衣柜里他给她买的那些衣服连名牌都没拆一件件整齐完好地码着,柜子的最下面一格放着一个小巧的保险柜,保险柜的密码是1456,一看便知是懒得想随便设置的,里头放着他给她办的金卡和各式贵宾会员卡,还有他俩的结婚证书和婚戒。
她真的什么都不要了。
她是真的想走。
他不知道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就在她已渐渐卸下心理包袱朝他靠近之时,它携着千钧之力猝不及防地狠狠一拳砸在他心脏上,让他痛得连开口的声音都发不出。
太不甘心了,自己费尽心思耐心潜伏花了多少个日夜才得到,后来又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女孩儿就这么跑了,他什么都没得到还落得心神俱伤的地步,怎么想怎么憋屈。
但有句话叫有因必有果,种下什么因,总有一天那果子会成熟。
那一刻他开始后悔。
明知道她不安,明知道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他还是逼得她退无可退,还伤了她的心。
活了近二十八年的顾方泽,站在红色贵族金字塔上层受尽万般宠爱的顾家大公子,矜持骄傲容不得他人置喙半分风光无限几近目中无人的顾少,终于开始反思,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他的人生很顺遂顺心,似乎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目标明确,并为了得到想要的去做该做的事情。
现在一一回想起来,再看她又在他的怀中,真真实实的,身材很纤细但软绵绵的,他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后怕。
那会儿他心想是他把她逼紧了,见不得她为难,一看她遇上点什么困难就首当其冲先替她挡开解决掉,只要她离得远点了他就忍不住跑去抓回来,或许他自己并未意识到,但或许她以及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哪是养老婆,分明是养金丝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