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话,“不知道,可能是老了吧。你以前说得真他妈的对,爱情这东西能折腾死人,攥在手心里的时候吧不懂得好,等真正错过了,想回头吃后悔药人家还不给呢。有些事情能装聋作哑就装聋作哑,其实难受都是自找的,想通了就好了,谁没有点过去呢?”隔着遥遥的电话线,杜程程的声音沉沉的,像是在叹息。
李涟漪心里微微一震,难言的滋味潮水般涌上心头。
程程与阮守务之间的恩恩怨怨,她已经在程程那儿知晓了。和她起初预想得竟是南辕北辙,他们俩的纠葛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当年杜程程还是个大学生,一次闲着无聊就玩儿似的写了个不长不短的剧本,故事也挺抽风,讲的是一对恋人分开又结合最后又分开的狗血故事,没想到让室友无意瞅着了,一读之下惊为天人,就瞒着她偷偷把剧本投给了市电视台。就这么着,这个剧本给当时还是电视台剧场频道负责人的阮守务给看上了……一来二往,除了剧本,连带着杜程程这个人,也让这位B市某权威杂志评选的黄金单身汉给看上了。
然后就是经典的猫捉老鼠,一个追一个跑,还挺不亦乐乎。阮守务也是个闷骚性子,不直截了当的跟她挑明,杜程程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去问,所以就一直这么着,明白揣在肚子里,还生怕对方会看出来。
杜程程从始至终就没正面回应过阮守务,两人隔着层纱,又都是玩暧昧的高手,就一直这么耗着,直到去年阮守务与那位家世优良又美丽大方的官家小姐订婚。李涟漪后来想起来,那个时候,程程说也没说声,独自一人跑去了云南丽江,还了无音讯,玩了大半个月才回来。她当时问,程程很无辜的回答说是灵感枯竭了,所以想出去走走。很合理很符合“作家”的思维,所以她也没想太多……却不想,是有这番缘由在里面。
再到后来,程程坚持阮守务已经名草有主,将他的解释与承诺当做耳边风,在几近视而不见未果,还被多次堵在家门口后,她急怒之下,终于忍不住当场就呼了首乌同志一巴掌,冷笑连连,权宜之计又怎么着,先生你还是订婚了是吧?死会的人还跑来找我干什么,就不怕我捅出去污了你的名声坏了你的好姻缘?
当时说得可真是有骨气有气势,可还不是装出来的?等事情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正出着神,杜程程在电话里头又说,“涟漪,就当我多管闲事吧,还是一句话,要懂得惜福,哎,其实我说吧,你自个儿想想,顾少对你真的很不错,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还没听完,无意抬眼一瞥,李涟漪骇得手一抖,话筒差点从手里滑落下去,脸在瞬间刷的通红,她惊声啊的叫出来。
“涟漪,怎么了?”听到她这么一叫,那头的杜程程急了,连声问道。
而站在她眼前的顾方泽,仅在腰际间围了条短短的浴巾,带着很悠闲的表情,眼神深邃得就像是浓黑的漩涡,他的唇角轻轻抬起,像是嘲笑她的不淡定,可出口却是,“我的里裤找不到了,你知道哪去了吗?”
“……”那一刻,李涟漪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可还没付出行动,就听见杜程程在那头嘿嘿嘿的笑得极其猥琐,对于她徒劳的辩解就应付地嗯嗯了两声,末了,将声音暧昧地拉得长长,“我挂了啊,免得偷听到你们俩的私房密语哦呵呵……”
她满头黑线地挂了电话,然后狠狠瞪向毫无廉耻之心的某人。
哽了半天,终于闭上眼睛,咬牙慢慢说道:“在衣柜倒数第三个格子里。”
她一愤懑起来眼睛就会格外的亮,比那星子还要夺目耀人,顾方泽看着她,忽然笑了下,走过去一把将她腾空抱起,而后在她的轻呼声中低低的笑,“傻子一样。”
真是奇怪,当时明明是很生气很恼火的,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泛着淡淡的甜味,隽永无比。
“李涟漪,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被打断了思绪,李涟漪有片刻的晃神,抬睫一看,柳嘉正一脸不郁的怒视着她。眨了下眼睛,她笑了,看吧,撕破脸来说话就是这点好,连称谓都变了,也省得她听着别扭得慌。
“嗯,不好意思,我在想待会儿还有点事,所以有什么话你尽快说,以后!”她抿起唇,露出深深的酒窝,道,“我们可能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柳嘉一愣,“等你回来了……”
李涟漪打断她,笑得温婉道,“我还要去见阮主任,不能迟到,所以你……”高层会议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她得去找顶头上司阮守务,按单位的规定,请假一个月以上的员工得在假前,将该交接的事务都给上级报告一遍才能走。
柳嘉面色变了几变,脸青一阵白一阵,咬紧了嘴唇,好一会儿才看向她,道,“李涟漪,虽然破坏别人婚姻很不对,但顾方泽本来就是我姐姐的……你不会知道她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她的语速因激动而有些快,“我姐姐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却陡然顿了下,停住,眼眶微红,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李涟漪没搭理她,仔仔细细将东西一件一件放进纸箱内,等全部放好以后,这才对她扯扯嘴角,说道,“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你这些话应该去和顾方泽说,对我说一点用都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