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姐,我姐呢?”柳嘉立于门外,问道。她的神情略显疑惑,大概是觉得她姐姐出手是不是太快太利落了点,这么快就将她击败了。
“啊,你姐先回去了。”她轻描淡写道,面带微笑。
回去的时候李涟漪终于克制不住,出租车门关上的那一瞬她面色转白,些许恐慌与愤怒在心中纠结不已,低下头,半垂的浓密长睫遮去了眸色。她不知此时,她该是回去与顾方泽认错解释,告诉他这这封信她只是无意得到,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是严厉尖刻地质问他,他窥破她的秘密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践踏她的过往?他可知,当她看见这封信从另一陌生女人手中出现,极富讽刺意味地将其“归还”她时,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轰隆作响,一个个惊雷将她苦苦维持的自持与自尊轰炸得粉碎,余下一片血肉模糊。
若是后者,那么她几乎可以肯定,她与他婚姻,将摇摇欲坠甚至土崩瓦解。顾方泽这个人,可以容忍她一时的任性,却不会纵容她直接质疑他的人格,当他发现她已不再如以往般将他视作唯一的依赖,说不定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她踢出局。
那么到时候,她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她的孩子怎么办?
还有,她的父母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疼得几近无法思考,一股浓重的悲哀慢慢渗透至全身,她发现,除了装聋作哑,她什么都不能做。
出租车行驶在单行道上,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向后退着,如时光般连回去都成了种奢想。她默默看了半晌,长久不再说话。
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彼此的筹码原来是如此的不平等,有时候,她笃定那样东西价值连城,说不定在他人眼里,那玩意儿什么都不是。
天空很阴沉,异样的暗淡灰蒙,云层压得很低,可那欲来的雨却迟迟不肯落下,空气有些沉闷。出租车在B市郊外的别墅区停了下来,李涟漪付了钱后回家。
她没有想到,又是一场暴风雨在等待着她。
有些人一辈子只能遇见一次,然而有这么一次也就够了,足够改变剩下的年华,就像苏唯一之于李涟漪,就像阮守务之于杜程程,
李涟漪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满不在乎地说“还能这么样?等他甩了我前,我先踹了他呗”,视爱情为粪土的杜程程,居然会自杀。
在阮守务推迟婚期一周后,婚礼照常举行的今天。
到家时意外的竟看见了顾方泽。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对着她坐着。虽说是白天,但今日的天气并不好,阳光都让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了。大概是听到了玄关处传来响动,他闻声望了过来,然后不动声色地,定住了目光,看着她,却不说话。
客厅没有开灯,有些昏暗,隔着一段距离,李涟漪只能看见那张脸英俊而模糊的轮廓。
也就看了那么一眼,她别开视线,低头换好室内拖鞋,默不作声地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淡定的走过去,上楼。
以她现在内心暴走的状态,她怕在直视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俊脸时,会忍不住……
弯腰,脱鞋,然后以奥运选手的速度与力量狠狠拍上去!
但这也仅止于想象,她压根就没这个胆子。
胸中仿佛有一口浊气无处抒发,周遭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压让空气凝滞得几乎令她窒息,即使深呼吸都不管用,索性就将他当做透明人,无视之。
脚刚踏上台阶两步,他终于开尊口。
声音悠悠的,略带点低沉,“刚才卫放打来电话,说……”稍顿,又道,“你的朋友,杜程程煤气中毒,目前已经送往市医院,生死未卜。”
屋子忽然变得极为安静,唯有中央空调运转时发出的嗡嗡声在偌大的空间回荡,向外嘶嘶地输送暖气。
李涟漪回过头去,不期然地撞上那双乌黑的眸子,这才好像猛地惊醒过来,淡淡的寒气从心里浮起来,她开口竟有点结巴,“为什么电话……”一时间她不知该问什么,只觉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慌张。
他似听懂了,道,“他说打你的电话没打通,于是便找上了我。”言毕,看着表情迷茫的李涟漪,他不禁微皱了下俊眉,心口紧了紧,不受控制的话便脱口而出,“现在去还来得及,我送你。”
李涟漪好像没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一样,抿紧了唇,二话不说转身下楼,奔至门口重新穿回鞋子,打开门就往外跑。
当刚听到程程出事这个消息时,她脑海中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念头:杜程程这个傻瓜,居然和她走一样的路!无可救药的傻女人!
天已经变了,原本沉沉压下来的云层终于不堪重负,噼里啪啦下起雨来。起初雨滴很小,可渐渐的雨势愈发的大起来,倾盆而下。
李涟漪匆匆跑出家门,脚上甚至还踩着双细跟高跟鞋。豆大的雨点很快就将她浇了个透,可她顾不上那么多,顶着大雨就往离家三百来米的候车亭跑。这附近都是别墅群,大多住户都有私家车,所以出租车是鲜少从这里经过的,站台空荡荡,看得令人发慌。
“吱呀……”黑亮低调的奥迪追上来,在她身边停下,一个转弯,险险拦住她的脚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