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解的问师兄,我只射了一只,为什么倒下了两只鸟啊!
师兄走到它们面前,望着那两只鸟,一副要哭出来的神情,怜惜说,“它们是天鹅,因为你杀了其中一只,所以另一只就跟着殉情了!”
她不明白什么叫殉情,她只知道师兄的表情让她很难过很自责很不开心。她想,她再也不要射杀大鸟了,她再也不要让师兄难过了。
她绞着手指,低头弱弱的说,师兄,对不起。
师兄摆摆手说,夜儿,你没有错,我只是觉得,我们很像这对天鹅,不管多么努力的飞,总有一天会被人射死。
她跳起来兴奋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说,师兄,不会的,因为我现在是所有师兄弟里最厉害的一个,我能保护你的。
可是,现在看着面前眼睛瞪大没有声息的人,想到师兄看着那两只天鹅,忍着一副要哭的表情,她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颠山,失魂落魄的走到师兄的房里,师兄正在案前画一副画,看到她来,丢下画,高兴的说,“夜儿,你训练完了?”
她看着那张干净的脸,颤抖的说了句,“师兄,我杀人了!”
他干净明显喜悦的脸庞忽然变白,然后慢慢搂住她,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她靠在他肩膀,慢慢的才找回自己!慢慢的漂浮在外的心才重新安稳。
好久后,他又说,“夜儿,我觉得我错了,小时候,我希望你开心,所以编了好多美好的故事给你听,让你对这个世界充满幻想,充满美丽!可是,现在你一定无法接受,你一定觉得落差很大!师兄不该教你这些,如果你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绝望!师兄错了,其实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会上天堂,更不会变成云……”
她突然伸出手蒙住他的嘴,泛着泪哀求的说,“师兄,求你别说,行吗?”
她明白的,从她跪在那里掉泪时她就明白了!正因为明白,所以她才会难过的掉泪。可是她不想听到师兄亲口告诉她,那些都是假的,不想听师兄说云不是只有白色,或许我们看到的云是白色的,但其实它还有别的颜色!她想师兄抱着她,像小时候那样笑着,坚定的对她说,“夜儿,是真的,都是真的,云就是白色的,天就是蓝色的,世界就是美好的,没有杀戮,没有流血,世界永远都是美好的,就算有不美好,那也只是一小会儿,就像天会打雷下雨一样,下完雨后,太阳还是会出现,白云还是会出现,每一天还是和从前一样美好!”
她想听到的是这些,她不想听到师兄对她说不,不想听,不想听……
她哭着倒在师兄的怀里。
师兄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只是叹气不说话。
这好像是第一次长大,因为长大就要面临选择。在杀与不杀之间,她选择不杀。
她用她的沉默来反抗。她说了她不要杀人的请求后,师父很生气,气的从没发怒的他突然间掀了桌子。但是师父没有拿鞭子抽她!她觉得师父疼她宠她便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生气而已!于是更坚持的无声反抗!
可是师兄出事了!师兄被人吊起来打,打的体无完肤!那时候,她才明白,再宠不是爱!师父爹爹,使终是师父,而不是爹爹。
师父看都不看一眼吊在那里被打的体无完肤奄奄一息的人,阴冷的盯着她说,“夜儿,为师对你的疼爱,是在你不违背为师的前提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如果明天为师还听到你姚师姐说你表现不好,你就掂量着你灵师兄的命!”说完他冷哼一声走了,直留她呆呆的立在那里,好半天才哭着抖着解下师兄。
她第一次真正杀人时,是闭着眼睛的,是流着泪的!眼睛在流,心也在流!别人不相信灵魂和身体能分开,可是她相信。因为她杀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给自己下了一个“杀”的命令后,便不管不顾的去杀!看不到一切,听不到一切,只听见剑出剑入的声音,只听见痛哼声,只听见血流声。
从那时候起,只要一杀人,她就下意识的关上自己的心门!她每杀别人一刀,只不过是在自己的心上刺了更多刀。
师兄被打的半残,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她在外面杀了一个月。只一个月,年仅十五岁的她,一夜之间成了江湖上名动天下的杀手,别人叫她“一剑没”,又叫她“一剪梅!”她每次杀人,都是片甲不留,所以只有人看到她杀人时冷酷,阴狠,绝情,可是没人看到她跪在地上哭着流泪的忏悔!
这个世界善良不是错,邪恶也没有错!可是邪恶的人强迫善良的人去变邪恶就是一种错!
那一个在冰冷绝望的雪地里救起她的人,一袭白衣,绝代风华,像个神仙,像个天使,可他真的是天使吗?
那一个在所有人都说她是妖怪时,依然伸手温柔的牵住她,给她希望,让她信赖,让她觉得他就是她的全世界,他真的是她的世界吗?
那一个在黑夜里用热水细细为她洗脚的人,让她的身上的暖,由脚底直升到心房,暖到让她情不自禁的叫了声爹爹的人,真的是她的爹爹吗?
她的名声一天比一天响,师父的笑脸一天比一天高兴,师兄的身体也好的慢慢能下床了,只有她,越来越瘦。
为什么天还是蓝的,云还是白的,从他第一眼出现在她的视线时所发生的事,他带给她的那种重生的感觉,愿意为他生为他死的感觉,一切一切都没变,都那么清晰的记在心底,她的心却因为想到那些清晰的事,想一次痛一次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