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回府时，已是破晓时分，昏暗的天色下，几声鸡鸣叫的响亮。
待福康安的马车停在门前，府中的小厮赶紧开门相迎，福康安前脚落地，后脚福管家便站在他眼前。
福管家眼中浑浊，血丝杂乱，一看就是一夜未睡。
“人怎么样了？”永琏虽然救出来了，但是他身上的毒还是个难题。
在福康安进宫的这段时间，福管家没闲着，送走了各家贵客，便一直待在二皇子身边伺候，对于二皇子的状况，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
“据刑公子所说，情况不妙！”说完，福管家便站在他的身侧，不再言语。
那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走，去看看。”
永琏身边，邢文昌隔段时间便为永琏诊次脉，福康安去时，正好赶上邢文昌再次为他诊脉。
福康安的出现并未影响到邢文昌诊脉的进度，他静静地诊完脉，对福康安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话。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暗号，点头表示救人还有希望，福康安冷淡的表情上出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转身吩咐身后的管家，“去门口接宫中的御医！他们现在该到了！”
福管家接了命令便出门了，屋子里只剩下福康安和邢文昌还有几个侍候的丫鬟。
“你们也都下去吧！”
一瞬间房间里便只剩下福康安和邢文昌两个人。
“虽同你说人可救，但有些难度！”因为他又从他的毒中看出点猫腻来，不过现在还说不好多久能制出解药来！
“那便快了！”福康安似乎有自动过滤言语的功能，非常肯定邢文昌的能力。
邢文昌也不争辩，因为他知道福康安明白他的意思。
况且他近日还在为觅吱吱研制解药，若是哪里出了差错，保不准两个人都麻烦！
对了。
“正想同你商量件事。”这才是邢文昌来找福康安的目的，至于能碰到永琏，纯属巧合！
邢文昌还想再说下去，福康安却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福康安微微侧过身子，给几名宫中来的御医让出了一条路。
福康安用眼神示意邢文昌出去说，便率先出门了，邢文昌放下手中的事情跟上去。
“吱吱的时间不多了，给她用的药让她身体愈发的差，我拿不准是否把她平日里吃的药断了，可她不愿意，说是宁愿死，可，若是不把她的药断了，我……可能拿不出解药来！所以。我想来听听你的看法。”说到觅吱吱的事情，邢文昌有着说不出的激动。
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他对觅吱吱与对待其他病人的不同。
福康安先是看着他，就跟看陌生人一样。
邢文昌觉得莫名其妙，从未见过福康安拿这种眼神看过他，哪里有问题吗？
转瞬，福康安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她想怎样就怎样吧！”
邢文昌蓦地一紧，他怎么听怎么觉得沮丧，前一刻福康安不是挺在乎觅吱吱的？怎么这一刻却不关心她的生死了呢？难道他们之间还有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你就甘心让她这么死掉？”瞪大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福康安的嘴唇，唯恐他嘴里吐出“甘心”两字。
福康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刺激他神经的话，神情严肃地看着邢文昌，“给她断了你就能研制出解药来？”
两人其实心里都知道，要找出觅吱吱的解药实在是难，最起码要比救永琏难。
福康安笃定了宫中派来的御医，没有一个可以解得出永琏的毒的！只有邢文昌，只有邢文昌可以解出永琏的毒。可邢文昌只有一个！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听完福康安的话，邢文昌几乎崩溃，他明白福康安什么意思，他做不到，一个一个来，尚且困难重重，他又怎能在短时间内，同时救活两个！一个是皇子，一个是无名之人，再怎么算，永远是觅吱吱排在后边。
“就没有两全的办法了吗？”
邢文昌似是在问福康安，似是自言自语。
福康安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萦绕的水汽在他鼻尖盘桓。
“你该不会是因为她知道了院子里的事，才不救她的吧？”
福康安微闭的双眼蓦然放大，“你说什么？”
邢文昌呆愣两刻，难道他还不知道觅吱吱进了那个院子的事儿？
“我说……你难道不知道吱吱进了你最忌讳的那个院子？”说这话的时候，邢文昌心里莫名其妙的心虚，若是他不知道的话，那他这么一提，岂不是给觅吱吱找不痛快？！！
“管家——”
“管家——”
福康安也不解释，冲着满院子找福管家。
“哎、哎、哎，在了，在了，主子有何吩咐？”福管家不知出了何事，一听到福康安这么着急的唤他过来，往福康安身边一站，大气都不敢喘。
“我问你，昨日，你是不是同我说有人进了那废院？”福康安四周寒气逼人，似乎随时都要将人冻住。
福管家也没能逃脱他强大的气场，点头默认。
“人呢？”福康安前所未有的失态，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福管家一巴掌拍死。
只因为，福康安记得，他说过，把人灭了之类的话。
听到福康安是因为这事问他，管家松了口气，还好他有远见，没有把人做了，不然现在死的可就是他了。
“主子放心，没有主子的命令，奴才们是不敢动觅姑娘的，奴才只是派了几个人守住她的房门，没让她出来，等主子下令定夺！”福管家有把握，他这是做了有史以来最讨福康安欢心的一件事。
果然，福康安在听完管家说的话之后，整个人的身子垮了一半。
邢文昌适时地扶住他，“你这是怎么了？别动，我给你把把脉。”
福康安想抽出手，但是还是被邢文昌抓住了，“我从未见你如此失态过。”
福康安嗤声一笑，“何止你没见过，我也不曾有过。”
“没事，你就是今日太累了，该休息休息了。”邢文昌松了福康安的手腕，示意福管家上前搀扶他。
福管家搀扶福康安回房，一路上，福康安依旧不明白，为何他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生死如此在意。
“老福。”
福管家听到声音，却不知该不该应，因为主子从未这么喊过他。
“你说，何为情？”他眉头紧皱，似乎总也想不通这个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