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良辰好时景 > 第六十二章 慌全文阅读

陆俊皱眉,脑子里嗡嗡地混乱了起来,自己不该喝这么多酒的,酒后失言,如今该要如何收场?这个秘密,他从来没打算说出来,只想让它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烂在心里。

文氏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不觉又渐渐地硬了起来,冷笑连连道:“哈哈,笑话,这真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了!”

陆俊见她笑得阴郁,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紧握了一下,沉声道:“不过是一时神思恍惚说的醉话,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文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我咄咄逼人?我若是真有心逼人,早就直接去找她问个清楚明白了?”

陆俊斥声道:“你休得胡闹!醉话是我说的,你何必要迁怒于旁人!”

“怎么?夫君觉得怕了,担心了?”文氏轻笑了下:“亏得你们陆家还自诩为书香门第,且不知私底下竟然藏着这样龌龊的心思!”

陆俊听她的语气不对,再也顾不得心底还有的那一份心虚,沉声道:“话是我一人所说,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你别太放肆了!好歹,你也是读过书的人,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怕辱没了祖宗!”

文氏冷冷地盯着他,嘴角不由闪过一丝嘲讽之色:“放肆?我就算再放肆也比不上你,竟然敢对自己的长嫂存有不伦之念,陆俊,你真让我觉得寒心!”

陆俊对于沈氏的感情,虽然深浓意长,却并无任何非分之想,如今被妻子文氏这般出言讥讽,倒好似自己真的成了什么心存不轨的伪君子了,气愤不已。陆俊听得怒不可遏,哐的一声,将酒壶重重地摔在地上,酒壶应声碎成无数瓷片,散了一地。

文氏见他动了气,神色微动,拢了拢衣袖,没有说话。她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彻底激怒陆俊,而是要让他向自己妥协。

“这件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陆俊顿了顿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怎么样?难道真要把这件事闹翻天,让咱们全家人都被沦为笑柄吗?”

文氏道:“放心,我没那么狠毒!我只想要你做个选择而已。”

陆俊越来越觉得自己对眼前的妻子,了解甚好,这么多年的相安无事,今晚她却是故意来灌醉自己,就是为了等到自己醉后失言么?想到这里,陆俊心头一阵一阵发寒…

“什么选择?”

文氏看看夫君陆俊,上前几步,低声道:“馨儿马上就要出嫁了,我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去京城,所以我想分家,咱们带着翊儿和竤儿一起去京城生活。”

分家?陆俊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妻子,只觉她真是被那京城的繁华奢靡蒙住了眼睛和心智,如今,居然连这么荒唐的话也敢说出口。

“分家!你想都不要想!”陆俊直视着文氏,目光如刀尖般闪烁着阵阵寒光,“大哥去得早,老三又被撵了出去。我现在是陆家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分家?”

文氏对他的苦衷,恍若未闻,只道:“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反正,我一定要去京城。今天你若是不答应,可见你心里根本就没为我想过,所以,我也不用再顾忌什么夫妻情分了,只把你这些混话一并说给老太太听了…”

陆俊见她以此为由,要挟自己,很是震惊,“你…”

文氏道:“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都是你欠我的。”十余年的夫妻情分,她何尝不曾心痛过,只是,终究是他先负了自己,是他先对不起自己。

***

石青色绒锦织车顶微微摇晃,陆婧婷靠在大迎枕上闭目养神,外面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一片喜庆喧哗之声。

今儿是正月十五,花灯节,白天有市集大会,晚上有花灯迷会,一整天都十分热闹。

不过此时,在马车内却是另外一种气氛,人人皆是沉默不语,毫不关心外面的欢喜景象。

陆婧婷和陆靖南来了津门五天,如今,已是到了要启程回家的日子了。因为还在孝中,两人皆是一身素净,陆婧婷的发髻上还簪着一朵小小的白花。

马车一早从沈家出发,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在拥挤的人群中走走停停,方才来到了城南门。

春喜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焦急,时不时地掀起一角帘子向外张望。

苏妈妈见她神情不定,轻声问道:“从早上开始,你就慌里慌张地,怎么了?”

春喜闻言,闪过一丝犹豫,小心翼翼道:“没事,我只是觉得这车走得太慢了,着急得很。”

苏妈妈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着急什么?别总是这么沉不住气似的,让主子们看着烦心。”

春喜闻言,忙应了声是,重新端端正正地坐好。早上从沈家出发时,她无意间在车上瞄见了一个人影儿,虽是匆匆一瞥,但她却觉得那人像极了三爷陆林。

春喜心中觉得十分纳闷,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人,但谁知,方才从窗户扔果皮时,却见那人正挤在人群中跟在车后。

春喜当时惊得手上一抖,险些叫出声来,只见那陆林和她对视一眼,便又极快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三爷,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久未见,陆林变得邋遢了许多,而且神情也有很大的不同。春喜记得,那陆林林转身时,冲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冷冷地,看着有些阴险。

春喜正思衬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苏妈妈,只听春英在旁拿着一件未完的绣活儿,请教自己道:“春喜姐,你看这处该怎么收尾才好?”

春喜回过神来,将绣活儿接在手中,大致看了几眼,便道:“我来吧,你去给小姐换个手炉子。”

春英笑着答应了一声,春喜捻起绣针儿,顺着花边继续绣,不料,第一针下的太猛,结果一下子就刺破了手指头。

春喜轻轻地嘶了一声,微微蹙眉,将冒出血珠的手指头放进了嘴里。

春英见状,有些意外,忙道:“春喜姐,没事儿吧?”

春喜尝着嘴中的血腥味,眉头越蹙越紧,只觉,之前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