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江淮扬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杨蓉蓉,问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居然要我给你写休书?你疯了?”
当年是她一厢情愿地非要嫁进江家,甚至不惜让她爹杨神武出面来处处为难,可如今她居然站在自己的面前要休书?这无疑让江淮扬倍感意外和困惑。
杨蓉蓉迎向他的目光道:“怎么?你觉得很意外是不是?这么多年,我从未有忤逆你过的时候,我处处谦让,处处妥协,希望就是你有一天能回过头来,好好地看看我,然后看个清楚仔细,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值得你喜欢的人。”
江淮扬闻言,淡淡的瞄了我一眼,转过身去,视线探向窗外浓重的黑夜,没有说话。
“我等了你八年,你没有回心转意,我并不觉得太难过,我心甘情愿地继续等。可现在,等的人不仅是我,还有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那么稚嫩,天天夜夜地等着见他爹一面,我看着他每天从希望到失望,看得我的心都碎了。”
“你可以不在乎我的感情,但你不能这样伤害我儿子的心。你别忘了,他也是你的儿子,是你江家的血脉。”杨蓉蓉一字一顿道。
江淮扬神情不悦道:“你又何必这样?”
杨蓉蓉伸手擦去眼角滚出的泪水,身体轻轻颤抖着,她不愿在江淮扬面前掉眼泪,她已经哭够了,眼泪也都要流干了。
“江淮扬,我今日也不怕把话跟你说尽。如果庆儿是你和陆婧婷的孩子,你还会想现在这样对他不闻不问吗?”
江淮扬转身望着她,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她抢先了一步。“还是我替你回答吧。如果庆儿是你和陆婧婷的孩子,你一定会对他关心备至,体贴入微,真真正正地把他当成心头上的宝贝。”
杨蓉蓉说着说着,不由得失笑一声,“说来说去,还是我这个做娘亲的不争气,讨不得他爹爹的喜欢,连带着把他也给忽视了。”
杨蓉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认过输,就算是当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宛如一双璧人般的出双入对,她也从没有气馁过。陆婧婷消失之后,她更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只要肯花心思花时间,江淮扬总有一天会回头的。
可惜,她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了,也想得太天真了。七年了,她还要自欺欺人多久?从她嫁进江家的第一天,她就已经输了!等等等.......还有什么好等的?再等下去,她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输掉了。
“够了。”江淮扬沉声喝道:“今日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过,你马上回房去,好好静静心,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不,我不回去!今天晚上,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复!陆婧婷,我和庆儿,你只能选一个!”
江淮扬怔怔地看着走上前的杨蓉蓉,只见她的眼中寒光忽地一闪,竟毫不犹豫地伸手从桌上抽出宝剑,往自己的脖颈处送去。
江淮扬蹙紧眉头道:“你胡闹什么?你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和我使苦肉计吗?”
“这不是什么苦肉计?我今天就要你给我一个结果!是她还是我?”
江淮扬深深看她良久,眼神渐失了犀利,无奈地叹了一声:“我一直以为你是懂我的,却不知原来你心里竟是这样的怨恨我。”
杨蓉蓉苦笑道:“我能懂你什么?我不是圣人,天下间没有哪一个女子会心甘情愿地让自己的丈夫,每天心心念念着另外一个女人!”
江淮扬显然有些被她逼急了,“婧婷是我的结发之妻,她那样被人掳走,生死不明,你让我如何不管不顾?”
杨蓉蓉的眼泪夺眶而出,“好,既然你要做长情之人,那咱们就做个彻底干净。写一封休书给我,明天我就带着庆儿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碍眼。”
江淮扬气的攥紧双拳,指节泛白,道:“你不要逼我。”
杨蓉蓉把剑锋紧紧地贴向自己的脖子,哽咽道:“我没有逼你,是你在逼我!江淮扬,是你让我一点一点彻底没了指望,我现在真后悔,后悔当年没有听爹爹的话,后悔当年嫁进江家。”
江淮扬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极其迅速地出了手,打掉了杨蓉蓉手中的剑。只是剑锋太过锋利,还是划破了杨蓉蓉的脖颈,好在只是擦破了些皮,伤得不深。
江淮扬夺走了剑,然后把它扔在了地上,抬手捂住杨蓉蓉的脖子,厉声道:“你闹够了吧!”
杨蓉蓉感受不到伤口的痛楚,双手紧紧地抓住江淮扬的衣角,迟钝地抬起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庆儿?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为什么偏偏你不爱我?”
江淮扬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打横抱起来,扬声吩咐门外道:“夫人受伤了,快去请大夫过来。”
杨蓉蓉窝在他的怀里,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失血过多,她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江淮扬将她抱回了房中找大夫医治,府上的下人们见了血,不免人心惶惶起来。
大夫匆匆赶到,小心翼翼地处理好了杨蓉蓉脖子上的伤口,又敷上了上好的药膏。
杨蓉蓉的伤势不重,只要细心休养,倒也并无大碍。不过,她在梦中睡得不安稳,一直在出冷汗。
杨蓉蓉这一伤,让江淮扬十分难过,他原本不想上伤到她的,可现在看来,似乎在说什么都晚了。
杨蓉蓉昏睡了一整晚,待到次日晌午,也未有清醒过来的迹象。平时,杨蓉蓉总是早起早睡,每天起床之后都要亲自给儿子梳头洗脸,喂水喂饭,从来不用旁人来插手的。
江庆年纪还小,加之平时又不得父亲的疼爱,所以他总是格外喜欢粘着娘亲。如果见不到她的话,他就会又哭又闹。
江淮扬一整晚都守在杨蓉蓉的身边,一直没有合眼,他想亲自等着杨蓉蓉醒来,然后好好地向她说一声对不起。不论如何,是他对不住她,他心里总有几分过意不去。
杨蓉蓉还未醒来,江庆的哭声就先传进了江淮扬的耳朵里。他坐直了身子,用手抚了抚眉头,只道:“小少爷醒了,派人好生伺候着。”
那婆子犹豫道:“世子爷,您有所不知,小少爷平时素来都是夫人亲自照顾着,从来不让旁人插手的。奴婢要是去了,恐怕他会哭得更凶呢。”
江淮扬闻言,沉默片刻,随即道:“那你就去把他抱过来吧。”
那婆子应声去了,没过多一会儿,就把还裹着被子的江庆给抱了过来。
江庆一路上都是哭哭闹闹地,一直叫着娘亲娘亲,可是他一进屋,待见江淮扬正坐在屋里,顿时制止了哭声,瞪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望着江淮扬,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爹爹”。
江淮扬见他眼睛里还含着泪,淡淡道:“一醒来就哭鼻子,也不怕让人见了笑话。”
江庆生得一张精致的小脸,五官秀气,看上去比女孩子还要漂亮。
江淮扬有许久没有抱过他了,记得上次抱他还是几个月前的事。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一晃几个月的时间,就有长大了不少。
江淮扬想起昨晚杨蓉蓉说的话,伸出手去道:“来,把他给我抱抱。”
那婆子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了江淮扬的怀里。
江庆极少和父亲如此亲近,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地,眨巴着眼睛望着江淮扬,不敢说话。
江淮扬举起他,轻轻地掂了掂,“嗯,果然是又重了不少。”
江庆很喜欢被他这样抱起来,却不敢撒娇,江淮扬见他不说话,摸摸他的头道:“怎么了?刚才还哭得那么响亮呢?现在怎么就没声音了。”
江庆还是不说话,只是转身望了望躺在床上的杨蓉蓉,小声问道:“娘亲还在睡觉吗?”
江淮扬淡淡道:“娘亲累了,咱们让她多睡一会儿。”
江庆点一点头,继而乖乖地坐在江淮扬的腿上,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江淮扬轻扶着他的后背,温和道:“昨儿是你的生辰,爹爹没有过来看你,让你失望了?”
江庆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道:“娘亲说了,爹爹有事要忙,忙完了就会来看我了。”
江淮扬道:“爹爹不想错过的,可惜还是错过了。庆儿,你想要什么东西,只管说吧,爹爹都买给你。”
江庆眨眨眼睛,稍微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庆儿什么东西都不想要,只想要爹爹能陪庆儿一天。”
江淮扬怔了怔,忽然想起之前,陆婧婷在草原上问过他的话。
“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好父亲吗?”
“孩子是老天爷的礼物,你要好好珍惜他,不要伤他的心。”
“淮扬,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你今时今日的执着,后悔没有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尤其是你的儿子。”
江淮扬低头看着儿子澄澈的双眸,心里微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