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可以说吗?”夏余小心翼翼的开口,她不是个八卦的人,她只是想了解事情的始末而已。
“我们回去吧。”突然地,安子皓将手中还未抽完的烟扔在了地上,然后狠狠地踩灭,像是没有听到夏余的问题般,径自迈着步子朝沙滩边上的轿车走去。
夏余有一秒的停顿,看着他已然离去的身影,她伸出脚,跟在她的后面,像极了那些年的江可馨。
安子皓和夏余一前一后的坐上车,待夏余坐好后,安子皓按下了一键启动,随即方向盘向右打,车子驶离海滩。
安子皓开车不喜欢听歌,所以此时车内很静,只有窗户上的小缝隙里吹进来的风声。
夏余也找不到话来说,便低头绞着手指,没吭声。
而打破这份沉默的是一串手机铃声,那是夏余的电话。
夏余在看了一眼后,便接了起来,那是医院的来电,“喂,李医生?”
“夏余啊,你赶快来医院一趟,你妈妈刚才晕过去了,现在已经进了手术室抢救了。”
只见,那电话里的声音还未说完,夏余耳边的手机便缓缓的从她的耳畔滑落,跌落在安子皓奢华的黑色脚垫上。
安子皓通过余光看着夏余,也很是惊讶是什么样的电话,她居然会有这种反应。
于是,趁着红绿灯的当口,他转过身,看着面色发白的她,“怎么了?”
夏余像是没有听到到说话一般,眼泪自发的流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救妈妈,一定要救妈妈,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救活妈妈,她已经没有勇气面对世界了,要是妈妈再不在了,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用?
脑海里忽然想起,那日妈妈说医院的味道好难闻,说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于是嚷着要回家,她接受不了妈妈的软磨硬泡,将她接回家。
她白天出来打工,却在回去的时候,看见妈妈晕倒在卫生间的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当时吓得心脏都快要停止了,只能苍白着脸,跪在地上,一声声的叫着。
但那些都是徒劳,妈妈像是累及了是的,无论她怎么叫都没有醒,后来她打了10,妈妈再次回到医院,她才听见李医生说,“你妈妈就是倔,她的病明明有了恶化的趋势,我让她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切要静养,她非要坚持出院,说什么你一个人支撑她的住院费用,太辛苦了,坚持出院,这次幸好没有生命危险,不然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她当时听完后,便狠狠的给了自己两巴掌,她为什么那么没用,她连妈妈的住院费都交不起。
现在,是不是一切又要重演了,她是不是要失去妈妈了?
安子皓皱着眉头看着夏余,他在问出刚才那句话后,已是过了有五分钟,她居然一直在哭,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也是在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时,他才发现夏余浑身冰冷,颤抖着厉害,他不知道那是谁给她的电话,却也是知道那电话的内容肯定不一般。
“夏余,夏余。”他用力的摇晃着她,她的意识开始回笼,用力的眨巴着眼睛,然后一滴泪不偏不倚的砸落在安子皓宽厚的手背上。
那抹温热,像烫手的山芋般,灼烧着安子皓的心。
“你怎么了?”见她的眼眸逐渐清晰起来,安子皓捏着她的肩膀问道。
她眨落眼睛中的泪水,那哭过的双眸里如同夏日被雨水冲洗过的嫩绿色的树叶,通灵剔透。
她的眸落在他的身上,红唇颤抖着开口,说出的话硬是让安子皓捏着她肩膀的手更是大力了几分……她的眸落在他的身上,红唇颤抖着开口,说出的话硬是让安子皓捏着她肩膀的手更是大力了几分……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她说,“总裁,你把我收了吧,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可以救我妈妈,我……我不能没有她……”
这一刻,她的坚强,她的倔强还有她仅剩的自尊全数瓦解,她只要妈妈,只要妈妈可以陪着她,只要妈妈可以活着的。
安子皓也是诧异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看来她的母亲真的是病的很重。
他的大掌用力的在她的肩膀处捏上一下,然后退离开,身子坐正在驾驶位上,薄唇轻启,“地址。”
“什。什么。”夏余眼泪鼻涕流了满脸,脑袋也有些迷糊,硬是没有听懂安子皓说的是什么。
“医院的地址。”他几乎是咬牙将这几个字说出来的。
“市立第一医院。”夏余一下子便是明白了他要的地址是什么,她更是恨不得想狠狠地抽自己,她只希望现在赶去医院不会耽误妈妈的治疗,她亦是知道那手术费她还没有交上去。
顿时,车子犹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他们在的海边离市区有些距离,但安子皓已是打过电话让戚进先过去看看,所以手术因为手术费的及时到达而在第一时间进行着。
下了车,夏余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拉开车门奔了出去,她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亲人,爸爸的电话打不通,而大妈更是不用提了,她打了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所以此刻即便她只有一个人,很害怕的蜷缩在医院的角落里,她也是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
很害怕,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妈妈会出什么意外!
她不想一个人,她不敢一个人,不可以一个人,所以此刻她的害怕没有任何掩饰的表达出来,她一个人蜷缩在角落,身体抵住四周的墙壁,她的头低埋在膝盖处,双手环绕在肩膀处,她用着自己的方式给予温暖,也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安全感,却不曾想,那早已凉透底的温度岂是可以温暖起来的。
安子皓还没有离开,他大概找医生了解了她母亲的病情,亦是知道治愈的几率非常渺茫,他便立刻将院长叫了过来,并告于他,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只要有把握可以做好这场手术的,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请来,而院长自然是在看到安子皓时生生的顿住了,他们不曾想安子皓会与这位病人有关系,而他们作为医生,都非常清楚这个女人已经病入膏肓了。
跟院长结束谈话后,安子皓再次看到夏余蹲在墙角的模样,心忽然就变得很痛起来。
她应该也是听见了吧,她的母亲还有不到一个月的生命,即便是进行手术,她的身体各项功能已经开始衰竭,就算手术成功了,也只是个案例而已,对她的生命毫无影响。
那一瞬间,她的生命便被定格了,生与死都不在她的手里了。
他忽然有些张不开口,不忍心将那么残忍的话对于她说,她只有二十岁,应该拿什么来承受呢?
他吩咐戚进买了两瓶热饮过来,他接过,便走过去,他将一杯热奶茶递给了她;“喝点东西,暖暖胃。”
夏余蹲在地上,不说话,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
安子皓摇了摇头,他亦是理解亲人即将离去时候的那种痛苦,可是她的生活还要继续,想要安慰,却找不到话来。
顿了半晌,他捏住她的双肩,想要让她抬起头来,却不曾想,她突然伸出手,大胆的抱住了他,“妈妈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对不对?”
安子皓一僵,有些许发愣,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颤抖的很是厉害,那伸出的想要推开她的手猛然的停住,就这样任由她抱着他,她哭的厉害,他的大掌落在她的后背处,像是哄孩子一般的拍着她。
这时候,旁边的手术室厚重的门忽然被打开,然后走出了一排的医生和护士,为首的更是个身子挺拔的女医生。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可馨,一身简单素白的医生白袍,娇小的身子被白袍包住,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小腿来,她好像是主刀医生,她的额上还有些汗水,手指略带疲惫的摘下口罩,这时候,有病人的家属朝前走去,双手握住她的小手,敢接涕零的开口,“江医生,真是谢谢您了。”
只见,江可馨嘴角扬起一抹笑,那是对于她职业的喜欢和敬爱,她开口,声音有些疲惫,“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她拍了拍病人家属的手给予安慰,然后便离开,却不偏不倚的看见了搂抱在一起的安子皓和夏余,她嘴角绽放的微笑瞬间消失,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安子皓身材魁梧,而此刻他蹲在夏余的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而夏余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所以整体一看便是安子皓将夏余紧紧的扣在怀里……
安子皓一僵,有些许整理,他亦是看到了江可馨的目光扫视过来,只是怀里的夏余颤抖的还是厉害,他张了张嘴,然后却又闭上了,那呼之欲出的解释就这样咽了回去。
江可馨看着自己仿若跳梁小丑一般,冷笑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只是脚步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心还是疼的发颤。
走到了远处,却是听见了久未开口的安子皓说话了,他拍着夏余的后背,开口道;“不会有事的。”
呵呵,江可馨笑着离开了,脑海里却出现了曾经相识的那一幕。
那一日,宁静要生产,也是他陪在她的身边,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从鬼门关走过来一遭的事情,所以痛是无可避免的,可是她清楚的看见,安子皓牵着宁静的手,亲吻着,然后轻柔的给她逝去额角的汗水,也是这般温柔的说,“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同样的场景,一年后再次发生在手术室门口,她当时要生产,而且孩子是头朝上的,医生建议必须破腹拿出孩子,不然自然生产的时间过长,孩子头又在里面,防止孩子会窒息,但是对于开刀子动手术,她虽然是医生,但也害怕的要死,她记得当时她赤身躺在手术床上,浑身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紧张的手指甲都被掌心的肉割伤,可是依然没有等到他的到来,他依然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她现在终是明白了,宁静可以,眼前的实习生可以,甚至是任何女人都可以,只有她是不可以的。
她刚进行一场心脏移植手术,身心已是很累,再也经不起他的折腾了,他愿意怎么样都是他的事了,与她无关了。
“总裁。我很害怕,害怕她会有事,我知道她曾经做错了很多事,可是她也是个命苦的女人,她爱上了爸爸之后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上,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夏余躲在他的怀里哭,此刻她亦是清醒的,清醒的知道安子皓是已婚的身份,可是就在今天,就在现在,让她贪恋下他的温暖,因为她实在没有力气在一个人面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