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跨院的客房里,内室的帐帘被拉上,大夫在里面忙碌着。
西门宗实、西门柳氏和西门延昭在外室焦躁不安地等待。
事情的详细经过,西门延昭已经偷偷告诉了西门宗实和西门柳氏。也就是说,当时其实三个人都在缠斗之中,连柳新丰自己都未必清楚,是谁刺伤了他。
西门宗实和西门柳氏一致认同西门延昭的做法,这件事情必须推到西门绣心的头上,绝不能让自己儿子来承担责任。
作为柳奔的妹妹,西门柳氏最知道自家哥哥是什么性子,柳新丰若是伤得不重还好,若是真的伤了要紧处,柳奔的报复绝对是毁天灭地。
“大老爷,大夫人。”
有下人进来禀报:“二夫人派了人来问,说二小姐来了咱们这里不知有什么事,二夫人正在找她,请她赶快回去。”
知秀跟着西门延昭回府,许多人都是看见的,只不过并不知道她已经被西门宗实给关押起来而已。
二房跟大房一向不和,曹氏知道知秀去了大房的东跨院,本来就疑惑了,又见这么久还没回去,自然疑窦丛生,难怪过来问。
西门宗实正在烦躁之时,随口道:“二小姐不在,叫二夫人去别处找!”
那下人见屋内气氛不比平常,不敢再问,自去回话。
他出去后不久,内室的帐子就拉开了,大夫擦着手从里面走出来。
西门宗实三人立刻站起来迎上去。
“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道:“在下给柳公子用了麻沸散,他暂时不会醒来。只是他的伤,确实十分麻烦。”
西门延昭忙道:“伤的很重吗?”
大夫蹙眉道:“柳公子左边的肾囊被刺破,又没有及时救治,衣物摩擦之下,已经沾染了污秽之物,只有将之切除,否则便会牵连到另外一个肾囊和***。若非有麻沸散镇静,光是切除时的痛苦,便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什么?!”西门延昭和西门宗实都是大吃一惊。
西门柳氏顿觉自己耳朵都受了污染,忙退后几步缩回椅子上坐着,不敢再听。
西门宗实沉声道:“那现在的情况,会影响到他的日后吗?”
大夫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答道:“在下已经尽力保全,只是肾囊乃男人精元所在,切除掉一个,当然会造成损伤。将来他是否还能人道,是否还能传宗接代,现在还说不准,只按照目前的情况,只怕是不容乐观。”
西门宗实和西门延昭对视一眼,心都往下沉。
“大夫,请你一定要全力医治,必须保全他的日后才好!”西门宗实慎重地叮嘱。
大夫蹙眉道:“在下说句夸口的话,这种伤,在白马城中只怕还没有一个大夫敢保证能不留隐患。在下行医时间虽不算太长,但在城中也算薄有名声,只能是尽力而为吧。”
他这么说,西门宗实父子就知道,柳新丰那伤必定是要留下后患了。
原先大夫不曾说结果的时候,他们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但现在却是绝望了。
虽然处理了伤口,但还需要写外敷内服的药方,大夫洗干净手,便去开方子。
下人将一盆血水端出去,那污秽的液体在盆中晃动,刺痛了西门宗实父子的眼睛,两人都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大夫开好了药方,嘱咐外敷和内服的剂量方法,便准备告辞,临行还对西门宗实父子嘱咐了一句。
“外伤好治,心伤难医,柳公子醒来知道自己的情况,只怕心里难以承受,尊父子还得想好开导之词才是。”
西门宗实和西门延昭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而西门柳氏则已经用帕子捂住脸,不敢再往下想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大夫的话,他前脚刚走,床上的柳新丰便发出了一丝呻吟。
西门宗实等三人都立刻涌到床前,同时摆手让所有下人都退出去。
柳新丰眼皮子动了几下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先是转了一圈,然后才看清自己床前的三个人。
“是你们……”他试图抬起身子,但是身体却没什么力气,软软地抬不起来。
西门柳氏赶紧扶住他的肩头把他按下去,道:“别起来,大夫说你要好好休养。”
“大夫……”柳新丰眉头微蹙,想起了酒楼里的事情,想起那钻心的疼痛,恐惧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我怎么了?我伤了哪里?”
“这……”西门柳氏开不了口,回头看着西门宗实和西门延昭。
西门宗实柔声道:“新丰啊……”
“啊!”
柳新丰突然惊叫了一声。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当时在酒楼里,他跟西门延昭、西门绣心缠斗在一起,三具身体叠压,不知是谁用匕首刺中了他的胯下。
“我的……我的……”他用力地抬起上身,试图去看自己胯下。
西门宗实三人脸色都不好看,但是又不好去阻止他。这种事情,他迟早会知道的。
柳新丰掀开被子,先看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中衣,下身鼓鼓囊囊。
对自己男性雄风的担忧,使他顾不得床前还有人站着,伸手去拉开裤头。
西门柳氏赶忙转过身去。
胯下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包着厚厚的纱布,他伸手摸了摸。
幸好!幸好!那宝贝还在!
他稍稍松了口气,上身倒了回去,猛烈地喘息了几下,然后才问道:“我的伤,到底怎么样?”
西门宗实和西门延昭面面相觑。
他们父子的迟疑,让柳新丰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我到底伤了哪里?”他眉头皱起来,现出焦急之色。
西门宗实这才犹豫道:“新丰你别着急。大夫说,你左边的肾囊被刺破了,只能切除……”
“你说什么!?”
柳新丰的上身猛然间立了起来,差点撞到西门宗实。
西门宗实吓了一跳。
柳新丰已然抓住了他的衣襟,狰狞道:“你再说一遍!”
西门宗实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柳新丰的眼珠子仿佛一瞬间就布满了血丝,眼底都是红色的,脸上的神色仿佛要吃人一般可怖。
他的脖子仿佛也像僵硬了一样,咔咔地转过来,眼睛直直地看着西门延昭。
“是你伤了我?”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
西门延昭白着脸:“不,不是我。是,是西门绣心。”
柳新丰依然直直地瞪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真假。
西门延昭硬着头皮,才不让自己露出心虚。
“是她!”柳新丰终于恶狠狠地咬出两个字。
西门宗实忙道:“我已经将她关起来了……”
“贱人!”
柳新丰猛地嚎出一声,双手猛地一甩,西门宗实竟被他甩得差点摔倒,亏得西门延昭扶住,才没有倒地,但也狼狈至极。
“贱人!贱人!我跟你不共戴天!”
柳新丰疯狂地捶着床沿,破口痛骂,眼里全是疯狂的恨意。
不要说西门柳氏这个女人了,连西门宗实和西门延昭两个大男人都被他吓得往后退。
肾囊对于男人来说何其重要,西门绣心居然敢这样伤他,不仅是奇耻大辱,更是深仇大恨!
“新丰,你放心,那个贱人,我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西门柳氏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被柳新丰一个眼神扫过来,吓得闭住了嘴。
“你!过来!”柳新丰恶狠狠地指着她。
“我……”西门柳氏不仅没有向前,反而更往后缩了。柳新丰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她身后就是西门延昭,一往后退就撞在他身上。
西门延昭扶住自家母亲,对柳新丰道:“你要做什么?”
柳新丰眼睛充血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咬牙道:“大夫是怎么说的?我的伤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西门宗实忙道:“大夫说,虽然切除了……”他一看柳新丰的神色,不敢再说切除肾囊,只好跳过那几个字,道,“但是伤好之后,只要恢复得好,应该也不会影响到传宗接代。”
他这话里不尽真实,柳新丰似乎也并不信他,身体猛地往前一窜,他吓得往后一躲。却发现,柳新丰并没有冲出来,只是上半身都挂在床外面,靠两只手抓着床沿维持平衡。
“你敢保证,大夫真是这么说的?”他紧紧盯着西门宗实,仿佛只要对方说出一个不字,他就会像野兽一样扑出来把他咬死。
西门宗实心虚得厉害:“我……”
柳新丰喘着粗气,身上的肌肉都凸起来,额头、脖子上都是青筋暴起,眼眶和眼珠子却是红得瘆人,虽然没有披头散发,但也状如疯虎,十分可怖。
“贱人!贱人!”
他反复地咬着这两个字,没多说一次,心中的恨意便浓烈一分,直到整个胸口都被仇恨塞满。
“新丰你放心,那个贱人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我们西门家绝对不会姑息,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西门宗实赶紧表态。
只要把西门绣心推出来,什么后果都由她来承担,大房至少可以不受牵连。
柳新丰发出荷荷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这种神经质的神情,让西门宗实三人都是心里发寒,如见鬼魅。
门外忽然有下人大声禀告:
“老爷、夫人!老太爷来了!”
(dlhoo童鞋在丫鬟戏份的处理上给了一些建议,陶苏认真地看了,觉得很中肯,后面写作的时候会吸收。另外,这本书受到的争议比前几本似乎更多,虽然看到批评难免心情不好,但是无争议不红火嘛,争议越多陶苏可以学到和改进的东西也越多,谢谢大家认真地看书认真地给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