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两禽相悦 > 第一百零五章 逃避是行不通的全文阅读

两人的婚礼订在四月十六。

容悦原本以为,穆远不过一无职闲散王爷,她又是外来人口,母族无靠,且穆远几个月前刚隆重大婚,这回不过意意思思摆两桌酒罢了。

谁知从四月初起,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很多直接送进竹园,言明给新侧妃添妆,礼品的种类之全,规格之高,让容悦一度怀疑这些其实是穆远寻摸来讨好她的。可转念一想,若真是穆远购置,何必假托他人之名?自婚期公布,他日日出入竹园,连未婚夫妻婚前回避的礼俗都不在乎了,又怎会怕外人知道新侧妃有多受宠。

容悦不免有些慌了手脚,婚礼的排场越大,越是难以收场,以穆远睚眦必报的个性,最后恐难善了。

无奈之下,容悦再次试探性地提出假死之策。

“不行!”卢骏毫不犹豫地否决:“你以后得用容悦之名除掉容徽,再夺回景侯府,不能随便改换身份,这样的话,即便能暂时瞒过穆远,终有一天会穿帮。”

容悦烦躁地说:“只要暂时避过便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已经快招架不住穆远了,发情期的动物是高危物种。

卢骏提醒她:“这个‘以后’不会很久了。其实,只要姑娘狠得下心,我们现在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那个祸害,他当年是如何对待老侯爷和世子的,姑娘就如何对待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天理昭彰,因果不爽。”

卢骏这是在暗示可以对容徽用毒,容悦踌躇着不知如何作答。

她从不怀疑暗部诸人的忠诚,但他们与其说忠于容悦,不如说忠于景侯世子一系,对他们而言,只要赶跑容徽一家,让容征的嗣子或嗣孙上位,这场爵位争夺战就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他们以后只需好好辅佐新主子,延续容家二房的香火既可。至于容悦本人的想法和感受,其实并不重要,她不过是个承前启后的过渡,一个承载血脉的桥梁,借她的名号汇聚人气,借她的肚子生个继承人,等继承人位置底定,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女人在这个社会的地位,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对她奉献彻底的忠诚。

一直沉吟不语的穆坤开口问:“除掉容徽之后呢?你打算推举哪位公子上?”

卢骏不假思索地说:“自然是姑娘诞下的小公子,大房的人想都别想。”

穆坤笑着挑眉:“哦,小公子如今在哪呢?”

卢骏悻悻地嘀咕:“姑娘嫁人后,自然就有了。”

“你也知道啊,姑娘嫁都没嫁,你就叫她除掉容徽,你又不肯立容徽的儿子,难不成你想从容家族亲中过继一个?”

卢骏沉默了,半晌忽道:“姑娘,要不咱们去庆都吧,你在那儿跟严谨完婚,赶紧生个孩子,等过几年,穆远歇了心思,咱们再回碧水城跟容徽对决。”

穆远听得直摇头:“太冒险了!穆远性格强悍,偏激固执,就算对姑娘歇了心思,也不会放任她跟别的男人逍遥。”

容悦深以为然,事实上,一直以来,她最顾忌的就是这一点。皇室子弟,要说他们多么痴情、长情,她是不信的,可他们面子大过天,自私狂妄到极点,决不会容许一个女人挑战他们的权威与尊严,这跟爱不爱,歇没歇心思,没多大关系。她当初避入山中隐居,连跟严谨订婚都不敢公开,就是怕触到穆远的逆鳞,重新激起他的杀念。

那时候他们之间没有名份,纠葛没现在深,容悦还可以指望,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穆远会另结新欢忘了自己。可现在她是穆远的侧妃,婚礼亦在紧锣密鼓中,穆远前后给了她的家人两份聘礼,如果这个时候她玩失踪,打的是整个楚溟国皇室的脸,“天子一怒,流血漂橹”,穆远虽非天子,气势比天子没差多少,到时候被迁怒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实在承担不起这样的罪孽。

卢骏的眉峰皱成了川字:“那你说该怎么办?上回明明说得好好的,让你大哥收姑娘为徒,谈着谈着就没下文了。”

穆坤为难地摊手:“这事不是我哥一个人说了就算的,如果真那么容易,姑娘一到云都我就会把她接到自己府里藏起来。就算是未婚妻,也没有婚礼未行,先住到未婚夫家去的道理,我私底下找穆远交涉过几次,好说歹说,那家伙油盐不进。”

容悦惊讶地问:“你们私底下见过面?他从没提起过。”

卢骏没好气地说:“他当然不会提了”,又不满地数落穆坤:“上次你们兄弟说得自信满满,好像只要姑娘点头拜师,你们就能马上让她摆脱穆远的魔爪。”

穆坤尴尬地一笑:“当时我们以为皇上会同意的。”

“结果呢?皇上是怎么说的?”

“当时我们想,宗令亲自出面要人,不过是个皇子侧妃,为了学艺暂时推迟婚礼,皇上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驳回族长的面子,结果皇上说,三儿为这个侧妃吵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让我大哥再挑一个做弟子。”

“哼,兄弟俩加起来百多岁的人,办事这样不牢靠。”卢骏气得不行。

容悦苦笑道:“那人防心甚重,狡黠多智,就算我跟二师傅一千年不来往,他也不会忘了我们是师徒,肯定会先堵上一切漏洞。”

卢骏忽然一拍桌子,用壮士断腕般的口吻说:“他这般用尽心机,对姑娘志在必得,姑娘不如将错就错,索性嫁给他算了,等生下孩子,再过继一个给容家。”

“大师傅,您不是最反对我嫁给他的呢?”容悦心里暗叫不妙,若是卢骏也不再反对,事情会更难办。

“我还不是怕他伤害姑娘,如今看来,他只怕对姑娘动了真情,嫁给他后,应该会对姑娘好的。”

容悦嗤笑:“现在也许有那么一点点真情,但像他这样野心勃勃、志在天下的人,女人在他心里终究不算什么,说撇就可以撇的。”

卢骏好像突然想通了,笑呵呵地说:“野心勃勃也不是什么坏事,若他能得天下,凭着他对姑娘的喜爱,至少也能封个贵妃,那时候,谁还敢惹小公子。”

容悦敛下眉:“大师傅你就那么笃定,穆远会让自己的孩子过继为外姓?”

“这个……”

“您再想想,容徽和萧晟有什么值得他穆远结交的?他鼓励、培植这些乱臣贼子,最终的目的何在?他这种人,从来只知道占便宜,决不肯吃一丁点亏的,你让他损失一个儿子,你就会让你损失一个国家,最终将景侯府连同景国连皮带骨地吞下。”

卢骏涨红了脸,穆坤沉声道:“姑娘的顾虑不无道理,只看今上就知道了,他们父子俩很像,不只是长得像,连性格都像。”

“是啊,都有极端的掌控欲,不管是皇权,还是自己的儿子,都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放心。”

这时甘盛敲门进来,躬身抱拳道:“姑娘,大长老,二长老,刚刚送来的线报,说容徽一家已经从碧水城出发,大概三日后就会到云都,同行的有靳夫人、巫姨娘、容恒、容惜和容怜。”

卢骏和穆坤同时望向容悦:“你请了他们来参见婚礼?”

“怎么会?”容悦猛摇头:“我怎么可能请他们。”

两人于是有了结论:“那就是穆远请的。”

容悦面沉如水。这些天,若非姜家姐妹互掐,她光应付那两个都会烦死,她刚觉得穆远的恶毒也并非全无益处,起码很会转移矛盾,不想人家又给她招来了更麻烦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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