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殿。
位居常清宫左侧,也是离冷宫最近之地,常年都以清静出名,但面积却比紫宸殿还要庞大,周边设有莲花池,无数假山,或许是主人终日把心思都放在了种植上,所以此刻院落四周绿树丛荫,花草甚多。
处处芳香扑鼻,宫女二十人,太监十五人,奶娘一名,这便是此处的所有奴仆。
苗温娇依旧穿着那件爱不释手的衣裙,洁白孔雀在烈日下闪闪发光,不得不说这云挽香的技术无人能及,即便是此刻,她都对这裙子流连忘返。
拈着淡黄手绢走进大院,顿时被四周的美景吸引,见有人要通报便伸手制止,无表情的看着蹲在一片紫色兰花中除草的身影而拧眉。
潘媚儿穿着简便,却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一脸柔和的笑意,好似在她眼里,已经没有什么比这些花花草草更重要的东西了。
将一些刚刚发芽的嫩草小心翼翼的连根铲除,不惧烈日的暴晒,乐在其中。
其他宫女太监都站成一排守护,可见是她们的主子非要亲自动手的。
苗温娇坐在一颗梧桐树下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后笑道:“妹妹真是好兴致,居然有时间将此处打理得如此之好!”
“哎呀!是姐姐啊!”潘媚儿先是一愣,后放下铲子起身到一旁清洗了一下双手,上前欠身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别装了!”
见对方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苗温娇端过宫女递来的茶水瞪了一眼,边轻抿边指指对面的座位道:“坐吧,你们都下去!”
大伙面面相觑,后平淡无波的退下,翠荷也走到了远处开始赏花。
潘媚儿抿唇笑着落座,一副很胆怯的模样:“妹妹不知姐姐的意思!”
苗温娇放下茶杯,感概万千的看向那些被晒得垂下头的植物,听着耳边只有盛夏才有的虫鸣,知了、蛐蛐、鸟儿……
曾经和皇上在一起听这些美妙的声音就仿佛是在听能将人心灵洗涤干净的佛音,此刻……有够烦人的。
不知是天气真的热得有些令人难以忍受,还是因为这不该来的人,潘媚儿伸手擦了一把顺着面颊淌下的汗珠,等待着对方的解说。
“你是什么人,本宫比谁都清楚,还记得有一次为了争宠,将一名为柴静的宫女挖去双眼,割去舌头,抛入废井之中,以为这些事本宫不知道吗?”眼角挑起,似笑非笑。
潘媚儿闻言为之一震,后立刻起身跪地道:“臣妾如今只想安享晚年,膝下只有一女,并无本事再与姐姐们争斗,求姐姐放过妹妹!”
见女人形同受惊的兔子苗温娇便抬手道:“放心吧,此事本宫早就知晓,为何不说出?就是看在你够识趣,坐下!”
“臣妾遵命!”战战兢兢的抬眸,猜测着对方的来意,为何把几年前的事搬出来?那都是年少轻狂时的事了,现在她只想陪着女儿开开心心的度日,别无他求。
“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如此的与世无争?”指指周围的花花草草。
潘媚儿惊愕的瞪大眼,见苗温娇一直都很平静就点点头:“嗯!”她是怎么知道的?
苗温娇长叹一声,五根指腹摩擦着前额,沉痛的呼吸道:“你倒是聪明,懂得进退,而本宫似乎不能像你这样呢!”
“姐姐,有句话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要想别人放过你,就得自己先放过自己,方可领悟到什么才是活着的真谛!”我们都是受害者,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像我一样,可以做到心如止水,莫要去报复,那样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我也想啊!”
声音带着沙哑,眼眶里泪水打转,后摇头道:“我做不到,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爱他?从来都把他放在自己前面,现在才来告诉我,一切都是假象,我真的做不到!”
“那姐姐是想报复皇上吗?”何必呢?报复了他,段云涛又岂会放过一个曾经与他作对的人?
用命去报复,实在不值得。
“你难道就不恨吗?”
“看开了就不恨了,况且我发现人活着,并不是只有感情和名利才可以让自己活得快乐,每次当我种下一粒花籽,看着它发芽,长叶,开花就很知足!”
苗温娇抿唇起身道:“好了,有空就找你来聊聊,你放心,咋俩向来没有冲突,定不会加害于你,也希望你的这份乐观可以永久保持!”
“臣妾恭送贵妃娘娘!”潘媚儿起身温柔的行礼,后笑着走回兰花旁边,继续锄草。
紫宸殿。
“挽香,很高兴你到本宫身边,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好不好?”
傍晚时分,两个女人坐在凉亭里有说有笑,此刻挽香虽然还是那套服装样式,却是上等丝绸所制,一眼就可看出身份不凡,皇后的贴身宫女,自然也有着一定的地位和权利。
普通宫女见了,也是要行礼的。
挽香见她这么说,突然有些内疚,为什么你爹一定要那么贪呢?势力又要那么大,野心勃勃,如今我更是害得你们即将走进深渊,如果我不爱他,或许当时就不会那么莽撞的答应了。
也明白造反是什么罪,可他亲口答应不会殃及无辜,此刻却来反悔,呵呵。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谢谢娘娘如此抬爱!”
“说哪里话,你是本宫见过最坚强的人,这么久以来,不管发生过什么,你的心都那么澄澈,让本宫自叹不如,能交你这个姐妹,是本宫的福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