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这种东西是真的看别人易自己难,那不是你将针穿过了布再穿回去那么简单,针要垂直地落还要快速穿透,来回只见下针处还要不偏不倚,考的是人的耐心,眼力和手艺。
让向乐哥做这种细心活真的就跟要她去死差不多,做是能做,她也能很努力很淡定地去做,但出来的成品如何,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敢看。
向乐书看着妹妹的针也穿得差不多了就拽着她手把手地教她刺绣,绣的只是个帕子上的一朵小碎花,用的是最简单的平针,色也是一色,并没有需要混杂勾勒的地方,结果出来的成品向乐哥很满意,向乐书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拂手作罢。
“姐,我怎么觉着你越来越嫌弃我了。”向乐哥看着姐姐在一旁莫不知声,但其实她已经忘记在她还没穿越过来之前,她这个姐姐恐怕跟嫌弃‘她’。
次日清早时向乐哥收到了南边给她来的信,也不知事正巧赶上还是故意为之,这是建平给她送来乞巧节的礼物,是一支十分别致的镂空金玉步摇,蓝田玉的簪身末端用金吊坠一环扣着一环,吊着一个六面搂着花谱纹的小方坠子,虽小却十分别致,建平在信上说是无意在街市看到觉着她会喜欢。
这东西该是六月的时候就寄来了,这会儿到倒是应了节。于是向乐哥今日难得地穿了一身姜黄得衣裙,与平日的蓝相比起来就显得整个人雀跃了许多;楚家也来了信,是楚六娘邀向乐哥晚上时一道走。楚家的另一位娘子也约了向乐柔,自然那不是在同一封信里。
自从媒人来向向乐柔提亲之后她的面色就好了许多,今日一袭石榴裙摆上是银丝勾勒的花团纹样看得十分抢眼,加上面上涂抹的粉妆,分明似是别人,少了从前的几分温柔,多了些艳丽。
向乐柔看到向乐哥时款款一笑,眼睛扫过她身上的一袭姜黄衣裙挑了挑眉。
今夜往那月儿畔去的男男女女皆是部分贵贱的,所以其实从衣着上就能凸显出一个人的大致身份,再加上向家这些戴幂离出门的女儿,世人一眼便知。武侯们也惯会注意这些娘子,自家府上也会让人跟着。
如此混而不杂也还好,但是年年看来巧主都是出自那些名门贵族,寻常百姓家的女儿鲜少会去参加拼巧的活动,除了个别想出风头的。
向乐哥自然也不会去参加,她又不傻,那些比拼的东西都不适合她,她就是去放放花灯感受感受垂柳扶风花飘满楼的节日气氛而已。到了午后月落黄昏,几人才各自高高兴兴地登了车出了门。
四郎约了十一郎直接从国子学去了月儿畔,五郎失踪,六郎也还未到年岁,于是带着几位娘子便是两位嫂嫂还有三郎。
向乐哥鲜少与这位三哥接触过,他也是个默而寡言的,所以一路上他并没有做什么,到了地方基本也就是跟在几个娘子的身后并没多话。
“四哥,岑表哥!”向乐哥下了车见到那二人恰是往这边来便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
“五表妹,当真是来得巧。”岑十一笑盈盈地摇着扇子走了过来,依旧是初次见时的那分爽朗,他们身后还有旁的郎君看来是一同的门生。
幂离遮着她们的容颜所以那边的旁人并看不清楚,但是一众门生都知道向五娘子做的诗册,这会儿见到了真人无不是好奇地在后询问,有些也打探地看着那幂离下的身形,虽是单薄了些却也不错。
“我们这是去那边仙客居的楼上定了席位,这正准备过去呢。”岑十一说着笑得开心又给旁的几个娘子都道了安这才问道:“你们是要去巧台么?我这也是头次看京城的乞巧节,当真是比想象中要热闹。是了,晚些还有得放花灯,你可莫要错过了。”
“当然不会错过。”向乐哥信心满满地笑道。
“听说还有拼巧的,是了,你的马术如何了?”
“当然是进步飞快,改日与你拼过也是可以的。”向乐哥嘿嘿一笑,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分开了。
大盛朝是有三亲之内不通婚的明文规定的,所以向乐哥跟岑十一郎根本也各自都没有什么心思,但是这一切看在向乐柔的眼里却不一样,她看着二人这样的来往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是一个已有婚约的女子,恨得牙差些咬破了唇,而后才开口打断两人:“五妹妹快别说了,一会儿赶不上穿针祭拜了。”
灯火亮起,日落西山之后就该是登高对月穿七孔针的时候了。或许因为昨天的训练向乐哥一切都进行得得心应手;这会儿下了楼越好了时间就各自去赴各自约了。
向乐哥看着与六娘约的时辰还早就在街市上晃荡,月儿畔旁有许多的小河道,上有拱桥连接,通往西市的那条路上灯火繁盛。
向乐书跟着向乐哥走在路上,向乐哥身上带了好些银两就是准备今日吃吃喝喝的。拉着姐姐在西市转了一圈尽是些卖花瓜的,这东西只能看不好吃,除了一些零嘴也就只能到馆子里去找吃的了。
向乐哥想起了之前的金玉包子就让琳珑去找找看店家可关了门买两个回来。她们继续向前走,到了路的尽头是一座石桥,这会儿人莫名地少,可能多是往热闹的地方去了。
“咱们就在那儿等琳珑吧。”向乐书指着那桥与向乐哥话道,向乐哥看了看周围,那确实是个明显的地方于是点了点头扶着姐姐的手就往桥的方向去了。
“方大郎,你这样也忒不厚道了。说好的去诗会的,你这会儿怎么就不先过去呢?在这儿有什么好逛的。”文王世子不悦地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白衣阙阙的方大郎身边,当真就不如平日里见得那样高贵。
“这不是离诗会的时间还早着么?我随处逛逛罢了,一会儿一定会去。”方印平无语地看着自己这个死缠烂打的兄弟。钱都拿到手了,他是那么不讲信用的人么?
“嘿嘿,你当我傻么?一会儿你放我鸽子怎么办。”文王世子扬了扬头似是他很精明的模样:“我可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你又不是没做过拿了钱不做事的事情。”
“你这人的心何时才能大些,那都是五岁时的事了,况且后来你的那串果子不也给你了么?”
“不过你失去了我对你的信任。”文王世子说着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摸了摸胸膛:“反正你别想摆脱我,今日我就跟定了。”
方印平无语地摇了摇头低叹着交友不慎,足下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往前再去是一座石桥。他挥动着纸扇别着只手大步走上石桥,当桥顶渐近时,他看到一顶幂离被风吹拂到了他的脚畔。
桥的那边出现一张惊慌失措却不失端丽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