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西心脏重重的瑟缩了一下,愣在原地。
她平静了一周的时间,依照她闹腾的性子极为反常,季沉西已经做好了承受她愤怒和报复的准备,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结婚六年,除了刚开始她说了次离婚,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两个字。他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平静而沉着,一点也不像冲动和无理取闹,“天晴,我不可能同意。”
天晴目光凉淡,看起来没有任何情情绪,就连她面对他时总挂在唇角的不屑和盛气凌人此时也荡然无存,“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还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她语气有些自嘲,“现在公司的大权在你手里,我父亲重病在床,我和晴风对你而言几乎已经没有威胁,你又何必抓着我不放?离婚吧,我还你自由,你也还我自由。”
她才二十四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想再和他这样耗下去了。
她用了六年的时间,终于彻彻底底的明白,季沉西不属于她,也不是她的宠物和奴隶。
季沉西拧眉,抬起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能把她桎梏,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按,“天晴,我说了,不可能。我从来不认为我们的婚姻是负担,这么多年,你还是觉得我只是为了洛家的家产?”
“不然呢?”天晴直起头看着他,“难不能还要我以为你在洛家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是为了我?”
“天……”
“季沉西,我有自知之明,我没这么大的魅力。”她唇角凉凉的扯开,“我没有跟你闹脾气,我是认真的,我们离婚吧,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从今以后你和施雯怎么样都和我无关,我要怎么样也和你无关。”
“不可能。”季沉西两只手慢慢紧握成拳,眸里风起云涌,阴沉密布。
天晴深吸了一口气,眉梢动了动,将视线移开,“这些年,你把施雯安排在国外,拿钱给她治眼睛,三天两头打着出差的名义到美国去看她。我爸爸住院前,你还在她那里住了两晚,年三十的晚上你陪着她看烟花,而我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前面,季沉西,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受够了。”
有些事发展至今已经无法挽回,她愿意放下孩子的事和他重新开始,可他却不愿放下施雯。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仇人分享丈夫,即便她并不爱他,她这几年的玩世不恭,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报复。若非是真的难以忍受,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离婚两个字。
“我……”
“季沉西,我不需要你的解释。”她摇摇头,“就算你解释了我也不会信。你心里若是真的有我,有我父亲,就不会在年三十的晚上去陪她,与其两看相厌,不如好聚好散。这些年虽然洛家是你撑起来的,但你也沾了洛家不少光,我们谁也不欠谁。”
“我不可能同意的。”季沉西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低缓的嗓音裹着一丝乞求,“天晴,别说这些,就当是我欠你的,以后我不会在单独去见她,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
天晴缓缓摇头,目光淡凉薄淡,“季沉西,你若真觉得欠我,就把公司还给晴风。”
他陡然间一愣,停滞了几秒钟,嗓音有些低哑,“好,等过段时间我就把公司还给晴风,我们好好过日子,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天晴冷嗤,冷淡的眸逐渐被嘲讽填满,“为什么要过段时间?”
他眼里的情绪是天晴从未见过的,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天晴隐隐约约从其中读出了一丝慌乱和专注。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眸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这个人城府太深,她看不透,只能告诫自己小心提防。
天晴讨厌极了自己无能为力的样子,只恨自己当贪玩没念经管,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被动。
没听到季沉西的回答,她冷冷嗤笑了一声,转眸看向病床上的父亲,“季沉西,我并不是傻子,我分的出什么是真心,什么是虚情假意。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又何必拖着对方不放?”
季沉西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弧度浅薄凉淡,他沉沉的看着洛天晴,在听闻“我不爱你”这四个字时身形猛然僵了僵。
他看着她好大一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天晴,你太累了,等爸身体好一点我们再谈,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公司有内鬼,晴风年纪太小,容易被人迷惑。你口口声声说你分得出什么是真心,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的真心?”
天晴讽刺的笑了一声,他的真心?她只看得出他的虚伪和敷衍。他若是真的对她有真心,就不会让施雯弄掉她的孩子,他若是对她有真心,就不会在年三十那么重要的日子陪着施雯看烟花。
他若真的有真心,就会立刻把公司还给晴风,而不是用“过段时间”这种可笑的借口敷衍。
想起他的行径,天晴只觉得可笑。
公司里有内鬼?只有他在控制着晴风,不让晴风留在黎城,他才是公司最大的内鬼。
“季沉西,我相信你有真心,但并不在我身上。”她抿了抿唇,继续道,“你同意,我们就好聚好散,你不同意,我们就这样拖着,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但一定能让你追悔莫及。”
她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季沉西眉心渐渐拧成一个川字,越来越沉的眸讳莫如深,过了许久才动唇,“即便是地狱,我也要和你一起。”
天晴冷冷笑了一声,没理他。
……
年初六萧笙来了一趟,她看着好友,紧绷的情绪终于稍稍纾解。
无尽的等待中,洛远山的苏醒无疑是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只要他能够醒过来,公司就有望从季沉西的手中夺回来。
抽空,她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请律师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她不是刻薄之人,至少在这份离婚协议上,她觉得对两个人都公平。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一辆车子朝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撞过去,她几乎没思考冲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