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身体一僵,下意识抬起头,不可置信看着他的背影,明澈无波的眸里涌起一层涟漪,慢慢的荡漾开来。
所幸宁迹背对着她,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情绪。
她抿抿唇,低下了头,圈着他腰的手臂慢慢垂了下来,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宁迹转过身来,手臂微微抬起,却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愣怔了片刻又垂了下去,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想去哪里?我派人送你过去。”
萧笙抬起头,目光讶然。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她凝脂般的肌肤,“阿笙,以后有事可以告诉我,不想理我,可以找云哲明昊他们,我的阿笙,应该快快乐乐的活着。”
他的阿笙应该快快乐乐的活着,和萧笙相处的片段从脑海中闪过,折磨着他的心脏,密密麻麻的抽搐着。
他不想看着他的阿笙不快乐,而阿笙的快乐,他已经给不起了。
他曾经将阿竹视为一辈子的责任,在美国出事之后,他历尽沧桑,又以为萧笙和小七在一起,所以心如死水,对于路笙竹,他是敬重的,即便给不了她爱情,也想给她一辈子的陪伴,直到她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自己才能问心无愧的离开。
可他没想到的是,路笙竹对他的情愫会越来越深。
如今,路笙竹死了,可她成了他和萧笙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萧笙看到他,便会想起自己曾经所受到的伤害。
他舍不得他的阿笙折磨自己,他抿了抿唇,沙哑的嗓音有些哽咽,“对不起,你跟着我的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以后,你去追寻你想要的东西,遇到好玩的东西,美丽的风景记得给我寄张明信片。”他越说嗓音越哑,晦涩的眸里隐隐泛起了水光,“如果遇到对你好的人……”
他有些说不下去,突然间走上前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低沉喑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阿笙,我永远都是你的四哥。”
其实他是个自私的人,突如其来的真相给两人如履薄冰的关系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他也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萧笙的煎熬与痛苦。
这些年,因为他一个人的错误,致使萧笙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他会用余生补偿,却不能再强行将她留在身边。
不想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所以选择了放手。他不在是她的信仰,但会一直在她身后,不管她走多远,一回头,总能看到他的地方。
他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可现实却早已将两人分开了。
萧笙身体紧绷,缓缓的抬起手臂,微愣了片刻,轻轻放在他的背上,轻荡的嗓音有些颤抖,但听起来还算得上冷静,“四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就当她作为女儿,最后替萧天祥跟他说声对不起。
“恨我吗?”宁迹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萧笙摇头,“曾经恨过,现在不恨了。”
确实不恨了,她一直觉得,人应该活得清清楚楚,爱恨分明,却从来不知道人可以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似爱非爱,似恨非恨,似喜非喜,似忧非忧,她看着他的眼睛,脸色有些苍白,“靖靖我会带走,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我想带着她去法国,你不用派人送我,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
宁迹瞳孔缩了缩,身体轻颤,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着她点了点头,“红叶别墅留给你,你到了之后跟我说一声,我把大宝贝给你送过去。”
萧笙咬了咬唇,想要出口拒绝,却最终把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点头。
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各怀心事说不出的沉重。
窗外雪越下越大,白茫茫的一片如同心上尘埃。
深夜,宁迹轻轻从卧室走出,朝着书房走过去,拿出手机拨通了云哲的电话,“帮我查一下,红叶别墅周围,车牌尾号为61的银灰色路虎的车主。”
众目睽睽之下便敢开车撞人,看似是一场意外,可又怎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那辆车子,分明是冲着萧笙去的。
宁氏正值多事之秋,萧笙是他的心头血,莫名的恐惧袭来,让他不得不小心一点,“另外,找律师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书,关于财产分割部分,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都转移到萧笙的名下。”
云哲一愣,“四哥,这是不是……”
“照我说得做。”宁迹沉声吩咐道,“别让任何人知道,还有,暗中保护她,别让她知道,也别打扰她的正常生活。”
云哲抿了抿唇,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
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两人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原本飘着雪花的天空放了晴,天气却格外的清冷,面前白茫茫的一片,手中红色的离婚证格外的晃眼。
萧笙将自己的那份收进随身携带的包里,转头看向他。
宁迹神色有些发愣,紧皱的眉心复杂难辨。片刻,他转过头看她,“我送你回去,我的东西,下午会有人过去收拾。”
萧笙心脏一滞,心里像是空了一块,看着他点了点头。
萧笙回去后睡了整整一天,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了下来,她睡得有些发晕,脸上有些浮肿。
楼下李姐还在,大宝贝和妮妮坐在旁厅的地板上玩耍。
“李姐,有粥吗?”她问道,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李姐点点头,“有的,还在锅里热着,我这就去给你盛,你坐一下,醒醒神。”
她轻点了一下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电视机中正报道着有关宁氏集团的种种状况,黎城其他企业伺机而动,都准备在宁家这棵大树倒下之前分一杯羹。
李姐端了粥过来放到她面前,感慨道,“公司又出事了,宁先生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刚刚新闻还说,宁先生往市场上投放问题珠宝赚黑心钱,这次八成是要坐牢的,我刚刚还在新闻里看到,有人往宁氏集团的门上砸鸡蛋,宁先生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赚这种昧心钱。”
萧笙动作微微一顿,拿着汤匙的手一颤,汤匙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声音,薄唇微抿,她抬起头,“李姐,我和宁先生已经离婚了,他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公司的事以讹传讹,以后别在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