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祖母?"苏喻歆假装不确定地唤了声,声音中明明带着欣喜,却又偏生颤抖着。
老夫人心里又是一涩,歉意就溢了出来,对苏喻歆更是和蔼。
"是啊,我是你的祖母。来告诉祖母,这个奴才所讲是不是真的?"
听老夫人问起,苏喻歆马上紧张起来,眼里布满着害怕与无助,怯怯地看方氏一眼,大颗大颗地泪珠儿就滚落下来。
"祖母,我...许妈妈讲的没错,确实是我不识大体,发了狂。求...求祖母责罚。"
苏喻歆的回答着实让老夫人惊讶,看但到她眼底里的惧怕才明白,脸色当即就沉了几分。
她拿出帕子替苏喻歆拭去泪水,骨瘦的身板,腊黄的皮肤,定是受了不少的苦头了,真是难为了这么小的孩子。
眼利地发现苏喻歆脖子处的伤痕,气得手指都发抖,冷着声问道:"怎么受伤了?是谁欺负了你?"
许妈妈一听脸色顿时煞白,她巴巴地望着脸色很不好的方氏,后者看都没看她一眼。
苏喻歆慌张地拉紧衣领,惨白着小脸拼命地摇头:"喻歆没有受伤,也没有人欺负喻歆。"
这副模样落在老夫人眼里便显得欲盖弥彰了,她挤着慈祥的笑,眼眸却深邃不可见:"孩子别怕,有什么委曲就跟祖母说,祖母虽不管内院的事务,但绝不允许府上有以下犯上的下人呆在我苏家。"
冷冷地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最后落在跪在地上的许妈妈。
许妈妈一颗心都悬在喉咙上,本来就心虚,此时见老夫人冷冷地看着自己,被吓得即时边叩着头边颤着声求着:"老夫人饶命呀,奴婢没有以下犯上,更不敢伤了二小姐。"
苏喻歆差点就笑了出来。
这个许妈妈胆子也太小了吧,对着自己仿佛她是主物者般,却被老夫人一个冷眼吓成这样。
太丢人了!
"许妈妈这是怎么了?是指责喻歆冤枉你吗?可是我什么都没说呀。"苏喻歆无辜地看着她,对她的作为甚是不解。
许妈妈顿时僵住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方氏一开始整颗心悬了起来,此刻的脸色更是难看,抄起茶杯就往许妈妈身上砸去,滚热的茶水烫在身上,许妈妈愣是不敢吱声。
"好你个狗奴才,竟敢背着我做出这等歹毒的事情来..."
老夫人不等方氏说完便打断她,睨她一眼说:"媳妇打算如何?"
口气淡淡让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方氏生怕这个死贱蹄子说出些什么话来,几次三番怯懦地看着自己,这是要想暗示些什么么?真真想把她的眼珠子挖了出来,怎么看怎么厌恶。
还有她那张脸像极了那死去的贱娼妇,心里的妒火更旺了。
本想可以早些处理好,免得落人话柄,没想到这个老东西也来了,由不得她糊弄过去,于是就扯了个笑脸应道:"老夫人在此,儿媳怎敢独挑大梁,还请老夫人主持大局。"
虚伪!
苏喻歆不禁啐了一口。但神情依然没变。
"媳妇是当家主母,家中事务媳妇打理理所应当。"老夫人不卑不亢。
方氏也料想到老夫人会如此说的,她先前也不过是跟她客气两句罢了,毕竟这个家也不是她说了算的,总要顾及些老夫人。
既然老夫人都这样说了,她就更是名正言顺了。
其实方氏与老夫人年龄相差不了数岁,但辈分却是高了一层,这让善妒的方氏心里很是难受。好在老太爷死得早,不然还真轮不到她管家。
"是,老夫人。"方氏附应一声,才正声道:"喻歆虽为庶出,好歹也是我苏府的正经小姐,主子犯错固然不对,但也轮不到一个奴才来指责。方才我已教训过许妈妈了,扣三个月的月例,打十大板子。"
许妈妈一听整个人都蔫了,但她也晓得方氏已经保了她,不过是在老夫人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但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瞒着我做出虐主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我苏府是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人存在,来人呀,叫伢婆来,先打五十大板再卖掉。"
许妈妈没想到方氏还有后招:"太太饶命呀,奴婢没有打二小姐,请太太不要卖了奴婢。"五十大板打完也去了半条命了,还要将她卖掉,那些人伢子可不是善碴,也不会管你死活,太太这分明就是要她的命呀。
方氏冷瞟了许妈妈一眼,又见老夫人不言不语,遂又继续说:"觉得轻了吗?再吵把你全家一并卖掉。"
许妈妈当即便噤了声。
方氏又接着说:"至于喻歆,也怪儿媳平日事忙,落下了对女儿的教育。所以从明日起,儿媳决定亲授她规矩两个时辰,绝不再放任她。喻歆聪慧伶俐,定能很快能学起来,将来也能找个好人家。儿媳愚钝,还请老夫人请教。"
方氏也是个玲珑的,不管谁对谁错,先罚了做奴才的。再来亲授庶女规矩,老夫人对这样的处置也算满意。
只是...
老夫人看了一眼瘦小的苏喻歆,眼神微黯。方氏的脾性她又岂会不知?她是真心想帮她的,然而她宁可硬吞下这个苦。
罢了罢了,既然她不愿意她也不好强求,日后多照顾些她便是。
如是想来,老夫人就点了点头。
方氏唇角有几不可见的得意,苏喻歆眼尖的发现了。
哼!
想全身而退?那还要问问她愿不愿意呢。说得好听就是亲授,她用鼻子想都知道那是变相折磨。她现在的身体可受不起她的亲自折磨呢。
苏喻歆移步走到方氏面前,曲膝行了个大礼,感激地说:"喻歆谢谢太太大量,喻歆定会谨尊太太教诲,万事以苏家为先,绝不会再逾规做出有损苏家声誉之事。"
方氏满意地笑了开来:"你这孩子,什么太太,该叫母亲。快起来吧。"嘴巴说着违心的话,暗地里却是愤恨咬牙。
就凭一个庶女也配叫她母亲,真真是气煞她也,但老夫人在旁,她也不好发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