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愁的正是刘姨娘,她是苏斌的生母,自然是要替苏斌谋个好的前程,苏斌是独子,老爷是捧在手心里疼着的,但方氏是什么样的人,她又岂会不知,老爷在时方氏不敢明着来,如今老爷不在,还不知道她会如何处置斌哥儿。
这一夜,没有几个人睡得着的,都各怀心事。
应了一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横联:祸不单行。
时间又过了五日,营救的队伍仍未传来苏老爷的消息,苏府上下是哀云惨淡,老夫人整日在叹气,喻歆只能从旁安慰:“祖母勿要哀叹自怜,没消息就是好的消息。”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面上有些动容,点头应道:“你说得对,没消息便是好消息,只要一日未找到尸体就不能断定他出事。”
喻歆和老夫人在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喻歆不禁拧紧了眉头看流云一眼,流云领会地走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神色有些慌张。
“何事了?”喻歆问道。
“府外来了好些人,堵住了大门口,说……说是咱家制的香里头掺了假,正闹着要退货呢。”
“掺假?”喻歆瞪大了眼睛。就算掺了假也该是去店里怎的全堵在苏府门口了?
老夫人也不禁沉了脸,起身就走了出去,前厅里方氏也在,正质问着许掌柜是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掺假之事是如何闹的,也不知是谁把老爷出事的事情放出去的,这几日收账时合作商都借口银子不够推脱着。”许掌柜也是蹙紧了眉头,这两日他是受了不少的冷眼,还有些难听的话他没敢说。
老夫和喻歆进来时正好听到他这句话,他一个掌柜怎会不知掺假的事?就算不知也该懂得去查吧。
方氏冷哼:“该不会是听闻了老爷的消息,有意来拆咱们的招牌的吧?”
许掌柜抿了抿唇道:“我验过他们提来的货,里头掺了些普通的木屑,也点起了那香,闻着味道确是不对,就连烧出来的灰烬也同正宗的香灰不大一样。”许掌柜想了想又道:“那些人有不少是铺子里的老主顾,应该不会有意捣乱的,想是新制的香出了问题,奴才得知后便立马来禀,请老夫人明示。”
老夫人一听脸色就沉了下去,“往常制香的是谁在管事?”
许掌柜想了想,脸色越发的难看:“原是老爷,老爷有时忙不过来便让奴才看着,奴才前些日子一直呆在雷州,如今老爷出了事,这事……这事……”
老夫人打断他的迟疑:“谁?”
“太太的陪房李磊。”
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往方氏看去,方氏也是煞白着一张脸,哆嗦着指着许掌柜:“好啊,你个白眼狼,我苏家何时待你不薄了,你竟敢如此污蔑我,李磊是我的陪房,做事向来人如其名,到底是谁予你好处要这么诬蔑我,老爷被你害死我既往不咎,早知道就不该留你性命。”
喻歆有些听不下去了,事情还没明朗她就先骂起人来,不禁出口打断:“太太勿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许掌柜只说李磊管事并未指证是他动的手脚,一切等查明真相后再说吧。”
许掌柜听了不禁抬头看了喻歆两眼,喻歆礼貌地对他点点头,吩咐着人去领李磊来,并带上一些近日生产的香品,然后又对老夫人说道,“府外积人喧闹,对我府上名声不好,需要及时处理。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不在铺子上退货,怎的闹到府上了?”
古时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讲究立招牌字号,没什么人敢做以滥充好的掺假事砸自己的招牌。
许掌柜也是头疼不已:“原本是堵在铺子那头的,后来不知怎的知道了老爷出事的消息,才转头堵着府上出口。”
喻歆沉吟,还怕她们跑路了不成?账收不回来还带着人来闹事,这事要是处理不好,苏氏香品就等着拍苍蝇吧。
方氏听了却是气得不行,咬牙切齿:“真是太过分了,堵住咱们的铺子还如何做生意,还敢堵着府门口,真是欺负我苏府无人吗?”
喻歆挑了挑眉,说着:“太太此话差矣,我苏家如何无人了?先不说爹爹生死未明,斌哥儿就是苏家独子,情况再差也还有他在呢。”
方氏没想到喻歆会拿苏斌说事,当即就不屑地哼道:“就凭他?别说我小看他,他一个七岁小孩能干什么?做生意可不是玩闹斗蟋蟀。”
“太太何以这般看斌哥儿?他是我苏家唯一的苗子这是无从否认的,年纪小又如何?从小打好根基,将来定能挑起大梁。”
“哼,他只懂玩耍,能做什么?苏家的生意交到他手里不被败光才怪。”方氏怒瞪着喻歆,她最是讨厌说及苏斌那个贱种是苏家的独苗,她偏要挑了来说,她恨,恨自己生不出一个儿子,若是苏府交到他手里,那以后她不是要仰他鼻息过日子?还有那个刘姨娘,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太太以为交到谁人手里才放心?太太一切言之过早,如今不能做的事并不代表日后做不了,没有比斌哥儿更适合了。”喻歆淡淡地说,她并不愿意跟方氏讨论这个问题,方氏的私心太重,什么都以自我为中心,跟这种人说话最累。
老夫人由头到尾都未插话,看着喻歆与方氏互掐,看着喻歆暗自头,眼神更加柔和了。那边许掌柜也是嘴角含笑,家族生意讲究的不就是一脉相承么,斌哥儿是苏家独苗,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老夫人笑着说道:“如此这事就交给喻歆处理吧,你尽管放手去做,不需征求谁的意见,不懂的可以向许掌柜请教。”尤如帝王下令般,老夫人一句话将往后的苏家压在喻歆身上,喻歆也没料到老夫人会来这一招,她并没有要争夺的意思,她拒绝,老夫人却是摇头:“带上斌哥儿一起,从现在起便将他当家主般培养,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方氏哪里肯,她为苏家做了那么多,怎能承受委身人下?“不,我才是当家主母,我不应承,我绝对不应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