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多看一会儿你。”沈蓟年的声音似乎来得很远。可却又轻轻的落在了耳边,“想把这六年来的时光,补齐。”
她打了个哈欠,慢慢的闭上眼。
黑暗中,她依旧可以想像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她的阿年,从来在,依旧宠她呵她如珍宝。可是他们之间只有一个月了。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萧郎是路人。
她枕迹**,慢慢的压抑自己的呼吸,像平常一样,平稳而均匀。良久之后,她听到黑暗里他翻身的声音,他说,像是怕惊醒了她一样:“少卿,我爱你。”
她咬着唇。直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才敢睁开眼。
他们像天底下最平实的夫妻一样,居家过日子,抢着做家务,一起洗衣服,一起拖地,指使对方帮自己做一件很小的事,或者,一起买菜,偶尔会给阳台的花浇水。
这样平淡的幸福,他们携手度过每一个晨昏,二十四小时不离不弃。
一个礼拜而已,晚餐的时候莫央恍然提起:“阿年,我得回一趟别墅。”
他替她夹了一筷子剔干净刺的鱼肉,放到她碗里,柔声答应,连这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应允:“好。”拨了一口饭,他吞下去了,才慢慢问她:“需要我送你么?”
“不用。我很快就会回来。”
沈蓟年点点头。
吃过晚餐,他收拾碗筷,送她出门,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等你回来。”
她含笑答应。
从元旦之后,她再也没有回过慕昭宇的别墅。再进来的时候,有着陌生熟悉。已经是华灯初上,可是他的房子里冰冷黑暗,没有半点气息。
她想起他说的:“你要跟他在一起,总得回家拿些衣服过来才方便,我这几天都不在,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像是松一口气,又像是漫上来的失望:原来他并不在。
她摸索着去开灯。
可是开了,屋里却依旧一片漆黑。她又开了一下,还是没用。她突然有些后怕,只在幢幢阴影之中看到沙发那里似乎有个人影,还有明明灭灭的星火,像是,烟草的味道。
烟草?
慕昭宇并不抽烟。
她心提到噪子眼,正要退出去,大灯突然点亮。
他坐在那里,已经掐灭了烟头,手里拿着摇控器,遥遥向前,还保持着开灯的姿态——原来是他将电源关掉了。
他似乎,瘦了一些。并不如以往见到的翩翩形象,整个人憔悴,只是气质依旧不减,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冷冷的,似乎没有一丝温度,不过停留一秒,他又转过头去,提了一瓶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莫央这才发现桌上已经空了好几个酒瓶。
他并不理她,依旧坐在那里,只顾喝了一杯。这才慢慢有了温度。
她没想过会见过这样的慕昭宇,他永远风度从容,衣冠楚楚,分辩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嘲他笑笑:“我只是来拿几件换洗衣服。”
他没有动。亦没有出声。
她抬脚往楼上去。到了自己的那间房,她打包了一些生活用品,整理到箱子里,拉开慕昭宇送的那满满一大柜子礼物的时候,愣了一下神。可是他的声音已经响在了耳际:“原来我送你的东西,你从来都没有打开过。”
她一惊,回头的时候却见到他倚在门口,对着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似乎有无尽的苦涩,她提起箱子到他面前:“我的东西整理好了。”
他侧身让开。她已快步走出去,可是不过几步,刚踏上台阶的时候,人已落到温暖的怀里,被慕昭宇拦腰抱住,他滚烫的呼吸响在她耳际,似是低喃,又是请求,更似无助的低喃:“央央,央央,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
她身体一僵,那只皮箱早已不知觉的滚下楼去,只听得霹雳啪的东西被砸得乱响,可他丝毫不觉,只是将她搂到怀里,寻觅着她的唇就咬上去了。
像一团火,要将她焚烧。
她只觉得渐渐透不过气,透不过气来,终于狠狠推开他,跌跌撞撞的下楼去拾那只不知滚到哪里去的皮箱,她听到他竭力的嘶吼,仿若失去最心爱的东西一般的乞求:“少卿,少卿,别走……”带着心慌与迷乱,还不说不清的恐惧。
可是她没有停,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到底忍不住回头,只看到他绝望的眼神,人已如失去全力支撑的木偶,软软的倒了下去。
她快步离开,怕自己停下来,再没有离开的勇气。
可是她没有回阿年那里。一个人沿着公车站台,坐了一站又一站。到了终点站,她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只好找了最近的酒店来住。
她冲了澡,然后把自己扔进床上,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
可是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有淡淡的水气,淡草一样的湖水,蓝天和白云。潺潺的水车,带动着风,带动着水,唱出一曲美丽的歌。仿若置身到这样的地方,她赤脚踩在地板上,去摘那一簇细细的花,有人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少卿,小心。”
看不见面孔,可是那声音,那声音,格外熟悉。
她惊醒过来。
窗外是一轮明月,在这样的天气里,映得满地如霜,远处灯影幢幢,夜的喧闹似乎正要开始。她觉得晚餐似乎没有吃饱,于是寻了借口下楼到大厅里去吃东西。听到热闹的人影,她却似乎并没有食欲,只点了几个小菜,坐在角落里,居然发起呆来。
“少卿?”似乎带着疑惑和不可置信,那人明明走过去了,又折身回来看她,目光中亮出晶亮一样的色彩,如同天边的晚霞。
她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