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果真是如此,那为何夫君会对自己说,你身在官宦之家?
我不是孤儿吗?
琴音如裂帛般终了,她收起了眉间的惑色,向他莞尔称道。而他则是点了点头,没有太多的喜悦流露脸上。
他知道她走神了。
他心下暗骂自己愚笨,为何要选这曲子弹奏?明明知道这曲子埋有太多记忆,为何还要弹给她听,图惹她回想?就为了那点骄傲,值得么?
“夫君,夜深了,翎儿想去歇息了。”
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点了点头,挽起她的手,与她一同离开了此处。
清冷的月辉仍旧洒落在此地,可它的光辉,又能照亮谁的心底?
同一时间,洛城天牢。
萧无双被押入天牢时让宁向天为之一惊,但当他想到歌白月的行径时,他便猜到萧无双入狱的原因。
怕且,她也是迫害若翎的其中一人吧。
萧无双被收押在歌白月的隔壁,两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她们不需要言语交流,只需一个眼神便可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她们并非心有灵犀,而是她们本来就很聪明,尤其现在。
只交流了十数个眼神,她们就知晓对方的处境,知道她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名叫南宫若翎,以及……
皇甫晏阳!
翌日清晨,幽兰谷中。
昨天夜里,南宫若翎想了很多,多得让她一宿未眠。可神奇的是,现在她竟然不觉困,精神十分。
她正思忖着要到石屋外透气,这么想着的时候,公孙燚的身影却映入了她的眼帘。
“夫君,你怎么来了?”
南宫若翎本想站起身子,却被公孙燚止住,“现在才卯时,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我……翎儿想做早饭予夫君,所以就早起了。”南宫若翎不好说自己昨晚一宿未睡,所以就垂眸撒了一个小谎。
公孙燚闻言眼底一沉,却又很快恢复了素日的神色,他摇了摇头,缓声说道:“都说了这些我做就是了,你这又何必呢?”
“翎儿就是想做试着做啊,而且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翎儿又怎能让夫君天天近庖厨呢?”
南宫若翎此言非虚,其实她早有意愿自己操心庖厨之事。虽说公孙燚对她那么宠溺让她很是欢喜,但整天看着他忙里忙外,却又让她觉得心疼。
“我又不是君子,所以无需远庖厨。”公孙燚轻抚她的青丝,眼里带有一丝柔笑。
她以前最不喜欢女红下厨,这点倒是与以前相差了许多。
“可我想学。”南宫若翎不依地看着公孙燚,而他则被她的气势所折服,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道:“好了,你想学我就教你,这样可是满意了?”
“嘻嘻,满意了。”南宫若翎颔首,挽着公孙燚到了厨屋。
“你想学什么?”公孙燚问道。
“唔……”南宫若翎环顾一周,想了片刻才启唇说道:“我想学“松鼠鲤鱼。”
闻言,公孙燚不禁蹙眉,为难道:“……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太难了?”
“若翎这么心灵手巧,对于我来说怎么会有难事呢?”
南宫若翎话音刚落,不禁捂着自己的嘴。
为什么自己会将此话脱口而出?
恍惚间,她的脑中又掠过几句话。
你这丫头,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学会的么,怎么第一天就这个样子了?
外表朴实无华,却内含金玉。
若翎,你不用担心,现在你的昙桂饆饠已经可以用于露雪节上,你只要保持这水平就可以了。
她是谁,昙桂饆饠又是什么,这也是自己以前的记忆么?!
南宫若翎越想越觉得头疼,她痛苦地捂着脑袋,身体在微微颤抖。而公孙燚见状立刻点了她的穴道,暂时让她睡下。
他左手扶着她的腰身,右手替其探脉,而脸上则是一片阴沉。
再这么下去,她会被精神反噬,轻则头疼,重则癫狂。
怎么办,难道要将她的记忆解开,让她怨恨自己?
不能,绝不可以这样,那么该将她的记忆再次封印么?
公孙燚闭上眼,待他回过神时,他的手中已握紧了九针。
次日辰时,左相府内。
南宫曜着急地看着床上苍白的柳氏。自她哭昏到现在,不觉已有两天了。
“老爷,李大夫来了。”
李大夫城中最好的大夫,他已连续来了两天,寻常病痛经他一针便可治愈,可他治了柳氏两天,她还是没有什么起色。
“大夫,麻烦了。”
南宫曜沉重地看着李大夫,而他也只能点头称尽力而为。他为柳氏把脉,而神色依旧不好。
“柳夫人是太耗心神了,所以才会昏迷不醒。”李大夫摇了摇头,缓声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左丞相若是能解开柳夫人的心结,夫人自然会醒了。”
南宫曜闻言只能一味摇头,他亦是学过一些医术,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又怎会看不明白。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话说得轻巧,做起来却是万般艰难。
李大夫见他如此,心想左丞相必是有难言之处,也不便多言,只缓声道:“其实计算着日子,夫人也该醒了。我现在替柳夫人开几济药,等夫人醒后就可煎给她喝了。”
李大夫顿了顿,摇头道:“只是心结一日未解,这些药石都是权宜之计罢了。”
“我明白,有劳了。”
南宫曜收下李大夫的药方,吩咐下人前去抓药。而他则一脸凝重地望着她,心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南宫若翎被流放到净瓶山,计算着时日,如果再不快点将她带回,她怕且真要客死异乡,可他又怎么抽身朝廷,前去一探究竟?
就算待几日后他高老归田,可净瓶山外有延门关守着,没有皇上手谕是不能入内半步。他本考虑过利用自己的官位让他们让路,但想到很快就是他辞官的日子,待他告老后,更是无人会卖他面子,想要进入净瓶山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究竟该如何是好?
就在南宫曜苦恼之际,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老爷,府外有一个太监求见。”
“太监?”南宫曜顿了顿,疑惑道:“是谁?”
“他自称是服侍三小姐的太监,名叫小桂子。”
南宫曜想了片刻,道:“让他进来。”
“是。”
门外丫鬟得到指示后离开了房前,不一会儿,她就带着小桂子一同进了房间。小桂子弯腰行礼道:“奴才参见左丞相。”
“无需如此多礼,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小桂子今日前来,是想与左丞相说一件重要的事情!”
南宫曜闻言蹙眉,正色说道:“请说。”
小桂子深吸一气,缓声说道:“我与另外两名太监刚从净瓶山回来,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原来”
早在众人得知南宫若翎被皇甫晏阳流放到净瓶山这一消息时,他们就对此存疑。他对她的爱,众人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不相信皇甫晏阳会如此绝情,因此便暗自寻找机会出宫,往净瓶山那走上一趟。
恰好巧儿的尸体被找出,皇甫晏阳下令将她的尸骨运回她的家乡好好安葬。于是众人便以姐妹情为由,与运送尸骨的侍卫一同出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