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辰在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又好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强行命令自己清醒,终究还是敌不过瞌睡虫对他的召唤。当他猛然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洒进了房间,流了一地的金。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总觉得少了什么。
“来人!来人!”
昏睡在门外的舒翼听到房内一声叫喊,攸地转醒。却是半天也反应不过来。自己为何会倒睡在地上?撑起浑身酸痛的身体,坐在地上,他半天也没有想明白。
“来人!来人!!”辛辰此刻已经不能用大怒来形容了,平时训练有素的手下这时怎么了,叫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进来。
这么长时间了,紫儿还没有来给他诊治,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还没有来给他喂药?
他的心隐隐有些不安。
舒翼再次听到主子的怒喝声,慌忙起身推门而入。
“拜见主子……”他施礼说道。
“紫儿呢?”辛辰看到舒翼慌张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情绪,缓缓的起身问道。
舒翼听着他的话,心里一惊,是啊,都这个时辰了,叶姑娘怎么还没有来?
“禀主子,属下也不知……属下立即去请她来……”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打着颤了。昨晚的一切太过诡异,再加之现在的这种情况……主子发起怒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认为还能找到她吗?”辛辰嘴角微勾成讥讽的笑。
“属下……”舒翼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叶姑娘也不知道去哪了?想着前些天她跃上房顶的事情……莫不是她已经离开了?他低头想着,却不敢随意的回话。
看到舒翼沉默,辛辰回想着昨晚的一切。
昨天,紫儿并没有任何有异状,那是她自己离开还是被人所挟持?如果是被人挟持,是否她的身份已经暴露?
他一想到树林的发生的事,整个人就不寒而栗。
“下去查,务必要找到她,否则,你们全都不要回来。”
舒翼看着他那双寒意的眸子映着银色的面具有一种说不出寒冷,当下恭敬的回道:“遵命!”
辛辰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床边残留的香灰,沾起一点,放在了鼻尖,嗅了嗅,是万里追踪香!
难怪昨天会闻到那么浓郁的蓟花香,还以为她当真是为了给他驱蚊虫,却原来是这样。难怪昨夜她施针的时候比以前多扎了个穴位,当时就觉得奇怪,却原来是这样,难怪昨夜睡得那样的深沉。
“回来。”
舒翼正要出房门,听见了他的喊声,停下脚步,转身疑惑的看着他。
“昨夜你在哪?”
“回主子,不知何故昨夜昏睡在房门外。”舒翼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吗?”辛辰眼里寒芒一现。
“回主子,似乎被什么虫子蜇了一下属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舒翼一身冷汗的回道。他知道主子眼里刚才那一瞬寒芒的意义,那是他不喜欢下属说“不明白”,这三个字代表了无能,而主子不需要无能的属下。
“虫子?”
昏睡,追踪香,虫子。
辛辰的眉眼突然就舒展开来。他就说以紫儿的秉性,怎么能在不明不白之下受制于人,都怪自己太大意,太沉迷于她的柔情中,也对手下太过信任,否则,焉能让她从自己身边溜走?
小紫儿,下次被我抓到了,可是要打小屁屁的……
舒翼莫名其妙的看着主子突然展开的笑颜,虽然有面具的阻隔,但那笑容突然的绽放,似是芳华大盛,令天地为之失色。主子一冷一暖,一怒一喜的转变,他尚未跟得上。
“属下去追查叶姑娘?”他小心翼翼的试问。
听了他的问话,辛辰想起叶紫昨天在耳边絮絮的说着她要回苍山的事情。脸上再次露出个笑容,紫儿还是和以前一般的可爱。
苍山吗?
哪有人明明要离开,还把路线告诉她所要防范的那个人。这障眼法施的也太拙劣了些。她不去苍山,会去哪呢?
辛辰看着那堆香灰,凝眉想到。
良久之后,他问道:“辛月那边怎么样了?”
“嗯?”舒翼一时跟不上主子跳跃的思维,“回主子,还待主子回去主持。”
“是该回去了,出来太久了。”辛辰叹了一口气说道。
原本是想在华巍赢的大婚的时候带走紫儿,却没有想到自己因为给傅少卿试药而病倒在这座院子里,亏得舒翼他们能够找到紫儿,否则自己就要给交待在这里了。现在叶紫既然没有了危险,心境比起之前也好上很多,那就先完成自己手里的事,毕竟手中的事务太过危险,让紫儿牵扯进来,也不太妥当。
他思考了一会说:“叫他们收拾收拾,等一下就出发。”
“诺!”
“还有,掌握住紫儿的行踪。”
“诺。”舒翼哭着脸的说道。
那叶姑娘狡猾如狐,她若有意躲着,又岂是那么容易找的?
辛辰没有理会他的想法,转身看向窗外,外面开着正盛的雏菊在阳光里恣意的摇摆着,就像是在享受着这暖意的呵护。他想起了紫儿倔强的下巴,绕着他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还有月夜下苍白受惊的笑脸,像个小猫一样偎进他的怀里的样子,不知道当时的她会不会有雏菊这样的想法,把自己当成了可以呵护她的人。
叶紫所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经意间偷偷的打开了辛辰心里的那扇门,把她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塞了进去,那挥之不去的身影,让辛辰不由自主的去关注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不然,为什么会在离开了苍山后,还派了人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每每在她最危险的时刻,都能救她于危难?虽然他曾经怀疑过她,却不能忽视他自己内心最原始的悸动。早就在她醒来不计他面貌上的丑陋和他的冷漠,对他展颜一笑的那一刻,就已经牵动了辛辰最脆弱的那根神经,无形之中,他就掉入了她微笑的漩涡之中,再怎么爬,也爬不上来。
“紫儿……”辛辰低喃。
我该如何才能抓住你,牢牢的将你绑在我身边呢?
骑在马背上的叶紫突然就打了个喷嚏。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骑在一边的云骏问:“你……很冷?”
“小鬼,真没礼貌,什么你啊你的。叫姐姐,知道吗?”要不是云骏离叶紫有点距离,估计她已经在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嘣儿了。
云骏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乖,叫声姐姐来听听。”叶紫诱惑着,她就是看不惯云骏身上那种老气横秋的样子,好像比自己大很多。
云骏听着她这样说,脸上笑的范围更大了,胸腔震动,喉间发出了清爽的笑声。可就是不叫她一声“姐”。他发现叶紫从昨晚那座小院里逃出来的时候,好像换了一个人,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开朗,活泼,像极了无忧无虑的少女。就像此刻,她噘着嘴,不满他的笑声一样,这样的她让他放心不少。
叶紫有些怪异的看着云骏的眼神,她怎么觉得那里面是宠……溺……
“哼!一点也没有为人弟的自觉!”叶紫的嘴巴翘的老高。
“我怎么觉得我们做夫妻更为妥当呢?”云骏皱眉若有所思的说道。
“切!屁大的娃儿,你知道什么叫夫妻吗?”叶紫说,“咱们假扮夫妻那是因为还没出京城的地界儿,现在都离开那十万八千里,还扮什么?再者说了,我比你大多了,再假扮,不是摆明了让人起疑吗?”
云骏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叶紫,那疑惑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能比我大那里去?
“驾——”叶紫一抽马鞭,快马上前奔去,云骏紧随其后。
自从昨晚安全的逃离那座诡异的小院后,两人就直奔辛月国而去。因为据云骏所说,那个国家离华龙最近,而且那里有一座很美的桂花林。叶紫始终忘不了上官蓉儿离去时那破碎的声音,她记得她说过要带着花痕去世上最美的桂花林,然后生生世世的住在那里。叶紫虽说要放下一切重新开始,可是心里始终记挂着上官蓉儿,她觉得没有亲眼看见蓉儿安然无恙,没有亲口对她说声抱歉,心里始终难安,再说不管如何,她都要给花痕上柱香,没有他的舍命相救,哪有今天她在这里畅意的快马奔行?
太阳悠悠然的爬到了当中。
在这有无人烟的官道上,两人骑马走了许久,赫然发现前面有一座茶棚,白布黑字的“茶”字旗在风里飘荡。
叶紫摸了摸已经饿瘪的肚子,说:“云骏,我们去那吃点东西吧,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云骏摸了摸怀里的钱袋,说:“好。”
叶紫当下开心的跳下了马,兴冲冲的走进了茶棚。
“店家,可有什么可垫肚的吗?快些拿来,我饿坏了。”
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丈,听到叶紫的声音,乐呵呵的走过来说:“小姑娘,小老儿这里有面条,给你下碗可好?”
“来两碗,我还有一个弟弟。”
“一碗就够了。”云骏拴好了马走过来说,“你吃吧,我不饿。”
“不饿?昨晚到现在你就没有吃过东西,怎么会不饿?”叶紫奇怪的问。
云骏脸上一窘,低头倒着茶水,并未说话。
老丈了然的笑了笑,不多时端上来两碗面条。
“老丈,我们只要一碗!”云骏以为他没有听清,强调的说道。
“呵呵——小兄弟,还有一碗是小老儿送给你吃的。”
“不用不用,老丈我们有钱的。云骏,快把钱给老丈吧。”叶紫催促道。
云骏涨红着脸从钱袋里倒出来两文钱。
“就这么多了?”叶紫眼睛瞪大,“还有些钱呢?”她记得当初出城的时候,爹给他们准备了很多银两的呀。
“当时只顾找你,把银两放在客栈,忘了带了。”云骏越说越小声。
“不是吧——”叶紫说,“老丈,你看这——”刚才说有钱,现在有说没有,有点丢人。
“无事,无事。你们吃吧!”老丈不在乎的说。
“可是——”这霸王餐,叶紫还真没吃过,心里多少有些虚,“老丈,不如我们帮你做点什么,权当这饭钱,你看可好?”
老丈笑呵呵的说:“我看二位想必要进城,前些天我这里来一位客人,好巧不巧的病在小老儿这里,不如劳烦二位,帮我把他带到城里去看看如何?”
“老丈,不瞒你说,这歧黄之术小女子略懂一二,不如现在我就去看看?”叶紫说着就要起身。
“姑娘不用着急,你且先吃了面条再看也不迟。”
吃完了面条,叶紫和云骏随着老丈走进了后面黄土砌的屋子。一张木床上,一个年轻男子躺在那里。墨黑的剑眉紧锁,悬胆似得鼻梁,颜面有些潮红,不薄不厚的唇微张着,像是要呼出体内过多的热气,胸廓起伏快速,看来呼吸有些急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