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驼铃,在草原之上回响。初生的朝阳,从东边天际缓缓升起,世间万物在这一点小小光晕的照射下熠熠闪光。
这里是离大燕最近的一个草原部落,清晨的草原之上,牧民们已经早起放牛牧羊,他们一面驱赶着牛羊向着高坡草原走去,手里一面握着转经筒,满脸虔诚地念着祷语。
其中还有一些年幼的孩童,随着一起牧羊,他们有的坐在牛背上,有的穿梭在缓慢行走的牛羊群中,有的前跳后跃,一派兴高采烈模样。
诵经声在晨雾之中轻轻飘荡着,盘旋在草原之上,唤醒了沉睡的人们。
韩凌从梦中,辗转醒来。
首先入眼的是毛毡房的房顶,极具民族气息。韩凌回忆起自己昏倒前的事情,想起穆远之的伤情,变得有些激动,正想起身,刚一动弹,就发现全身上下就像散架了一样,脚踝的疼痛尤为明显。
此刻,有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姑娘,你醒了?”
韩凌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容慈善的大婶微笑着,手里端着一个脸盆,从门口走了进来,于是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哎,我们家老头晚间放羊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和你……”大婶犹豫了一下,因为不知道韩凌和穆远之的关系,自己又不能妄加推测,只好改口道,“看到你和那位公子昏倒在路口,还全身是伤,就把你们带回来了。”
“我叫红绫。我们……我和相公是要前往枳禾做生意的商人,可没想到这途中就遭遇了沙盗,不仅将我们的货物洗劫一空,还打伤了我相公。”韩凌编造了一个故事来隐瞒自己的身份,“我相公他怎么样了?”
大婶将韩凌扶起,仔仔细细地帮她擦了擦脸,随和地道:“你叫我白婶就好。你相公伤得比较严重,现在在隔壁的休养,我们帮他处理了别处的伤口,只是……”
“只是什么?”
“姑娘,你相公肩上的箭伤是有毒的呀,我们就算救得了他也解不了他的毒。好在我们老头子知道点偏方,现在把他体内的毒性抑制住了,但是要彻底根治的话,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说罢,白婶露出了些愧疚的神色,看着一身伤的韩凌,啐了一句:“这些该死的沙盗,拿了钱财还有伤你们性命,真不是东西。”
韩凌素来听说民间对用毒解毒有许多不传之秘,于是神情切切地望着白婶道:“白婶,若是我夫君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你仔细同我说,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解他的毒?”
“额,这……”白婶一时间呆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韩凌看白婶神色有所动容,又道:“我们家还有一双还在襁褓中的儿女,要是他们的父亲此番难逃大劫,我也就随他去了。可怜我的孩子们,还不会走路就失去双亲了。”
白婶熬不住她这左缠右闹的架子,只好实话同她说:“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小洞窟,那里蛇虫毒草多。在洞窟的最里面开着许多夜莲。这夜莲治疗百毒,是极好的,哪怕你是中了鹤顶红的毒,也能捡回一条命来。”
韩凌听了这话开心得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白婶,你告诉我具体的位置!我马上就去采。”
“红绫姑娘,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你身上也受了伤,那个地方又这么危险,就算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去了,也不一定能完好无损地回来,更何况你还是个受了伤的姑娘啊。”
白婶担忧地看着她,红绫身上的伤是昨天夜里白婶帮她包扎的,伤成什么样,白婶心里也是清楚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放心让这个女孩子再去探险了。
没想到韩凌固执起来真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毅然决然地说:“白婶,你别劝我了。我心意已决,若是救不回我家相公,还要我这条命有何用?!”
白婶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再多劝,画了一张地图给韩凌,顺便交代了韩凌一些进入洞窟所要注意的,然后派自己的大儿子用牛车把韩凌送到洞窟门口。
韩凌身上背着一个包裹,里面放了些蜡烛,驱虫散,匕首,还有些防叮咬和解毒的药膏。韩凌拄着拐杖,便一癫一跛地随着白婶的大儿子大白出了门。
在牛车上行了三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窟。洞窟周围寸草不生,只有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白骨半插入地里。还有不远处,一只秃鹫正在啃噬一具半腐的尸体,从尸体上发出的阵阵恶臭让人十分不适。
“红绫姑娘,我要最后提醒你啊,这个洞窟十分危险,你现在反悔我们回去还来得及。”
大白坐在牛车上,手里拿着细长的鞭子在空中挥舞着,狡黠的眼睛在红绫身上搜了个遍,“再者,这天儿马上就要黑了,再晚回去不安全呀。”
韩凌抬头瞧了瞧天色,阳光正好,连晌午都未到,哪来的“天快黑了”?
再瞧这人一副不知餍足的样子,韩凌已经看出他心里所想,从自己的包裹之中掏出一锭银子来,笑道:“多谢白兄送我来,这点钱你先拿着。你在外面等我三个时辰,若是过了三个时辰我还没出来,你就权当我已经死在里面,自行离去便可。若是我能活着回来,一定不会亏待白兄的。”
大白挠挠头,还没开口说话,韩凌就已经一瘸一拐地进入洞窟了。
洞窟外是天光一片灿烂,进入洞窟便逐渐失去了光亮。
韩凌撑着拐杖,走的又慢又小心,只听无数奇怪的声音萦绕在周围,韩凌甚至能听到有蛇在她耳边吐着信子,节奏缓慢却危险至极,仿佛在警告韩凌这个不速之客。
韩凌吞了下口水,从包里摸出蜡烛和火折子,“嚓”地一声,火光照亮了这个原本阴森黑暗的洞窟。
同时,原本韩凌在脑海中脑补的那些恐怖的牛鬼蛇神,都在火源亮起的一刻迅速退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