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你太极端了。”麦麦说。
“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丰穗穗叫了起来,“你知道穷是什么吗?在金银窝里长大的人是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妈妈为了赚一百块的生活费陪男人拼酒划拳,被灌到胃出血。我从小只能穿地摊货,吃别人剩下的饭菜,辍学在酒吧卖烟卖酒,十六岁学跳肚皮舞,和妈妈一样强装笑脸陪男人喝酒跳舞卖笑。因为差几百块钱的房租,要陪房东睡觉来补偿!这些你体会过吗?”
麦麦吃惊了,这些事,她从来没有不知道。
丰穗穗吼完了,有些剧烈地喘气,因为过于激动,手有点抖,她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冷笑,“你当然不会想到!”
“你怀孕了,不能抽烟。”麦麦打断她。
丰穗穗夹着香烟的手指还在发抖,“你管我!他妈的,在荣家装淑女快憋死我了!你还要管我!”她吸了一口,半眯着眼,缓缓地吐出来,稍稍镇定了一些,“你知道长大后,当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心里是什么滋味?”“那是一年半以前吧?”她问。
“快两年了,梅兰妈妈带着你和我相认,已经快两年了。”麦麦轻轻补充说。
“对,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妈妈带着我来到荣家想要认你。荣妈妈不冷不热地说,荣天悦正在为你开同学派对,让我们不要打搅。我偷偷的跑过去看,就在荣家的花园里,香槟美酒,玩烧烤,荡秋千。你穿着一件白色的镶着淡蓝色**花边的连衣短裙,哼,香奈儿的正版货。下面穿着一双米色的沿口镶嵌碎钻的软羊皮长靴子。乌黑的头发,保养的光泽亮丽,像上等的丝绸,笔直的垂着,只戴着一只蓝色钻石发卡,上面的钻石亮的刺痛人的眼。那天的阳光特别灿烂,却好像所有的阳光都照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笨手笨脚地说要展示一下厨艺,却连最简单的烤鱿鱼都不会,把整个烧烤架全部弄翻,所有的食物都浪费掉了,场面搞得乱七八糟,最后只做成一个荷包蛋。荣天悦却拉着你的,一脸宠爱的夸你能干,说自己很有福气,能娶到一个贤妻良母。你倒在荣天悦的怀里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就像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天使,像一个被宠坏的公主。你不知道,我当时嫉妒的要发疯!”
丰穗穗的手指更抖,肩膀也在抖,又深深吸了一口烟,试图让自己平静,“我不该嫉妒你吗?当你用进口牛奶来喂你的宠物狗的时候,我却在酒吧里偷吃别人的剩菜,当你上英国淑女学校的时候我却在酒吧里给别人刷盘子学跳艳舞,当荣天悦把你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的时候,我却在陪不同的男人睡觉!你说,我们有着同样的外貌,我甚至比你聪明一千倍,可是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平?”
丰穗穗捂着自己的脸,哭了出来,“你不知道,我当时读书很聪明的,我每次都考全班前三名。可是你会什么?你到三岁才会说话,五岁还不会拿勺子,你这样笨!为什么你可以轻松拥有一切!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
麦麦也红了眼,“穗穗啊……我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这一切的话……”
“你早知道又怎样?”丰穗穗咄咄逼人地打断她,“你的一身衣服可以够我吃一年,你的一根发卡可以够我支付一次学费,可是那又怎样?时光回不去了,姐姐!回不去了啊……”
她擦擦眼泪,“我不需要别人施舍。命运不给我的,我就去争,去抢,去夺!老天爷给我丰穗穗一个聪明的头脑,我的书没读成,我还会有别的用处。这样想,我有错吗?我难道有错吗!”
“穗穗,我知道小时候苦了你了,可是你不觉得你太极端了吗?你现在得到荣天悦了,可是你觉得幸福吗?”麦麦问。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彻底得到他!”丰穗穗狠狠地瞪着丰麦麦,“那都是因为你!如果你消失了,荣天悦就会彻底属于我!荣家也会属于我!”
丰穗穗的目光让麦麦打了个寒战。她突然觉得穗穗很可怜,忍不住说:“穗穗,事实上你只看见豪门表面的风光,你只知道我每天穿好吃好用好的,你却不知道我的压抑和孤独。以前没有比较,现在看来,我之前十几年在荣家的生活并不多幸福。举止言行每一点一滴都要被人用尺子衡量,做任何事都要中规中矩,拿捏分寸,进退有度,荣爸爸要求非常严格,即使是平常家里吃饭气氛都很压抑。更何况三天两天的家里就要宴请,每次家里宴请客人我都有被压迫的喘不过起来的感觉。虚伪的应酬,阿谀奉承,那一套至今我还学不来。那次你看见我和同学烧烤,是难得的荣爸爸不在家,天悦哥容许我胡闹。等荣爸爸回来了,我又要变回淑女。你知道做一个所谓的淑女是多么辛苦吗?相比较起来,反而觉得现在的生活轻松很多。”
丰穗穗冷笑,尖刻酸涩地说:“你当然轻松,一个荣天悦不够又来了个李鸿朗。可惜,据我所知,李鸿朗现在不仅身无分文而且身负巨债,姐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跟着李鸿朗,你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吃苦我不怕。”麦麦说,“穗穗,我们姐妹一场,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讲完这个故事我就离开。你放心,我绝不会主动出现在荣天悦面前。”
“你说。”
麦麦说:“从前,有一只风筝高傲地在天上飞,她低头看见花丛里的蝴蝶,就嘲笑她,‘你瞧,我飞的多高,你才只能飞那么高一点点,为什么还快乐的哼着歌儿呢?’,蝴蝶说,‘我虽然飞的低,可是我是凭着自己的翅膀,自由自在的飞,而你,虽然能够飞的很高,却始终有一根线握在别人手里,被别人操控着。相比之下,我宁愿选择自由自在的生活。’”麦麦接着说:“穗穗,你明白吗?即使只能飞的很低,做蝴蝶也比做风筝要快乐的多,幸福的多,至少,蝴蝶的命运是自己掌握的。风筝的命运却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受别人控制,假如有一天那个放风筝的人将手里的线剪断,风筝的命运一定是飞的越高,跌的越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