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A市游乐场。
“我去外面等着,你自己拍吧。”猛地被任书心拉进来,布峻羽看着屏幕有些手足无措,这种嬉闹的自拍,他还真的很不习惯,自己的形象在屏幕上晃动,太过别扭。
那些刺激的娱乐设施,任书心可以放过布峻羽,但是这个,她坚决不放过他,这是唯一能留下他照片的机会了。“一起拍啦,我们从认识以来都没有合照,你只要在旁边站着,不用做表情的,你连摄像头都不怕,还怕这个吗?拍啦,拍啦,进了游乐场不拍这个,人生不完整的。”使劲地拉着布峻羽的胳膊,任书心尽量表现出可怜兮兮地表情。
在过去五年的等待中,任书心每天都只能靠着想象与回忆去描绘布峻羽的样子,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总是会有变化,任书心想过很多,但是真的见到了才发现他的变化超出自己的想象。
高中的时候,布峻羽的眼眶轮廓偏圆,一头散散的短发随意地铺散着,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也是十足的学生样。但是从美国回来的他一身高规格的西装,头发也整齐地向后梳着,脸颊消瘦了许多,连眼睛也狭长了一点,双眼皮也明显了,而且皮肤也白皙了许多。
任书心不想留在自己脑海中的只有六年前的他,她希望记住每个时刻的他,虽然做不到,但至少可以留下一样能让她怀念的东西。
受不了任书心的哀求,布峻羽终于妥协了,他出演过大大小小的演奏会,各式各样、多多少少的摄像机,他都面对过,而这个镜头,他只要稍微克服一样心理障碍就可以了。布峻羽这样想着安慰自己,于是他放松自己的表情,但是在任书心看来他还是僵硬的。
任书心好笑地看着面部已经瘫掉的布峻羽,无奈地表示她需要自己动手。还没等布峻羽明白任书心是什么意思,他就看到任书心的“魔掌”伸向了自己,布峻羽惊愕但也没阻止,随着任书心折腾,一会儿挑了挑自己的眉角,一会儿勾了勾自己的嘴唇,摆弄完了还退几步欣赏欣赏自己的“杰作”。
当布峻羽认为终于结束的时候,任书心摇了摇头,一个上前,整只手捂住他的脸,左右加工使劲揉了揉,边揉还边说道:“肌肉放松一点啦,你脸上都紫啦。”
揉完了,任书心又继续“修饰”着布峻羽的表情,布峻羽忍无可忍地说道:“你是揉面呢,还是捏泥巴呢?”要是别人这样乱碰自己的脸,布峻羽早就一掌拍掉了,可是面对任书心,他提了提自己的手却还是放下了。
或许任书心认为布峻羽还是好脾气状态,所以她一点也不怕地说道:“你要是你能整理自己的表情,我能这样吗?诶,不是这样的,笑一下,稍微笑一点嘛,不是这样的啦,这样这样。”
布峻羽就这样忍受着任书心的魔爪,跟任书心拍了一组照片,刚拍完,任书心就心满意足地拿起刚刚放在一边的冰淇淋,但因为时间久,冰淇淋已经化掉了,任书心拿冰淇淋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把纸杯倾倒了一侧,里面已经化成水状的冰淇淋就这样漏到了任书心的衣服上。
“又这么不注意,冰激凌都化在衣服上了。”说着,布峻羽拿出纸巾就想帮任书心擦干净。
“嗯?”结果,迟钝的任书心还没搞清楚什么事,一个转头就看见一张放大了的脸,两个人嘴唇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一个指甲,呼吸间热气相互萦绕,两人都能看到对方瞳孔里最深处的自己。
当拍大头贴的机器亮了一下,布峻羽才回过神来,楞了一下后,好像没有事情发生一样帮她把衣服上的冰激凌渍擦掉了。“好好拿着,不要再让它倒出来了。”说完,布峻羽把纸巾塞到任书心的手里,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拽着手里的纸巾,任书心甩了甩头,把大头贴取了出来,翻的时候看到了那张两个人贴近的照片,原来刚刚那一个亮光是机器多拍了一张。无意间的拍摄留下了这么一张清晰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人相互凝视,好像他们之间并不是用言语交流,而是透过眼神,任书心默默地把这张照片仔细地收了起来。
由于他们两个都不玩游戏,所以没用多少时间就把游乐场逛完了,离开的时候,任书心一直翻看着那一组大头贴,还时不时地说道:“你看看你拍的照片,这么严肃,稍微笑一下都不行。”路上,任书心絮絮叨叨地说着照片里的布峻羽怎么怎么不认真,怎么怎么不配合,一直说着一直说着,好像只要她一直说,时间就不会过去一样,好像只要她一直说,离别就不会到来一样。
没有商量,布峻羽开着车带着任书心来到了海边,他们的这一天时间就像太阳下山一样地,要落幕了。絮絮叨叨得不到回应的任书心也停了下来,海,就是有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
两人就着夕阳,面朝大海,并排坐在沙滩上,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与海面相接,向今天道一声“再见”。
“看着这个样子的太阳,我就想吃煎蛋了。”心中的光亮也随着太阳一点点地消失,任书心不舍中无意识地说道。
“……”太阳就像融到海水里,亮了那一片的海域,布峻羽想抓但也知道抓不住。
“下次一起去吃,好不好?”最远处只剩下小半个太阳,余晖把整个边际照亮了,红红的,温暖的感觉。
“……好。”最终太阳还是落下了,只剩下金黄的天际。
回去的时候,布峻羽坚持送她回去,也坚持看着她先走,灯光将任书心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是在伸手挽留,但人还是离布峻羽越来越远。一步一步地踩在布峻羽的心头,心痛的感觉急剧加深,布峻羽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无法负荷了,终于忍不住叫住她:“书心!”
就算是再理性再强大的人也别妄想控制感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