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大人给她的任务是去购买一瓶伦敦金酒或者普利茅斯金酒,当然,为的,是让长期居住英国的何泊衍适应。
其实,根据和何泊衍一起用餐的记忆,蒋楠便确定他这人不是贪杯之人。
酒可以有,但他却喝得极少,亦或者直接推脱不会。
贪杯醉酒,似乎是他所忌讳的。
原本是想去享有盛誉的清德酒庄买个两瓶的,不过现在堵车,蒋楠便将主意打到了酒店。
五星级酒店,怎么可能会没有好酒呢?
走了一段路,她便瞧见了那高耸入云的酒店。
金碧辉煌,单单是门面,便让没钱的人有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这儿,当初蒋楠破棺而出不愿意回家,可是拿着詹世风那张副卡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也算得上是老主顾了。
到前台一问,倒是被告知有是有,但具体销售事宜,得请示一下他们经理。
蒋楠便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等。
也便是这等的光景,让蒋楠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男人西装革履,穿戴整洁,衣冠楚楚。
俊脸隐有笑意,状似温柔。
而他旁边的女子,似有几分胆怯,一路亦步亦趋,却恰到好处地与他保持两步的距离。
并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离。
瞧那身打扮,倒似学生。
不由地蹙紧了眉头,蒋楠心下扼腕。
一直都知道慕年允这人有负为人师表这四个字,如今亲眼所见,更加是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了。
慕年允仿佛注意到了她这边过于灼热的视线,竟将目光投射过来,当看到她,微微一愣,那双好看的眼闪过一抹流光溢彩。
然后,他将一张卡交给紧随其后的女子,摸了摸她的脑袋,仿似安抚。后者点了点头,故作扭捏地去坐电梯了。
从蒋楠的角度,却可以看到那女子暗暗地比划了一个V的手势,哪儿有半分扭捏?
正在诧异中,慕年允却已三两步走了过来。
薄唇微动,他却解了她的疑惑:“这是我学生,不过你可别想歪,人家精明着呢。看起来是我猫捉老鼠,实际上是她在全权操盘。”
想起她与他的第一次谈话,竟有点啼笑皆非。
“老师,你忘记留下你的手机号了。”
“这位同学,你确定你要老师的手机号是为了遇到不懂问题的时候请教老师,而不是作为骚扰老师之用?”
“老师似乎认为自己的魅力无双?”
“老师老了,哪儿来的魅力无双啊,也就只有你们这些个孩子还愿意恭维我了。”
“二十九岁,即将而立,确实是老了。所以,认为自己老了的慕老师,麻烦提供下你的手机号吧。我相信,认定了自己没魅力的你,绝对不会认为我会借此骚扰你吧?”
轻轻松松,便将他逼到了无法拒绝的地步。
事后他告诉了她号码,而她却未曾透露她的,美其名曰属于个人隐私。
也便是那一次,让他上了心。
对于他人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蒋楠不甚感兴趣,不过瞧着刚刚那女生比划的手势以及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倒确实如同慕年允所说,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只不过,他那么谦虚地认为自己不是那只猫,殊不知,洞悉了她人所有意图的他,怎么可能会不是猫呢?
逗弄得那只老鼠团团转,却还要让她以为自己才是那只猫。
他似乎,乐在其中。
“你和你学生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望了一眼前台的方向,那儿至今为止都没出现经理模样的人,蒋楠不免等得有些烦躁。
慕年允对于她如此的举动倒是不以为忤:“对于这个学生不感兴趣,对于碧安琪这个学生,你倒是感兴趣得很呢。”
蒋楠是有心想要忘记自己曾经在厕所里看到的那一幕,可慕年允,却是非得让她想起那一幕。
“是啊,不知慕老师有何高见呢?是否能为我解疑答惑呢?”既然他非得提,那她便顺了他的意。
“噢,我只想为自己喊声屈。某些人有恋师癖,非得缠着我。我这人不擅长拒绝人,只得勉为其难让自己接受。其实说起来,也要向楠楠你道一声谢,亏得你当时及时闯进来,我才不用献出自己的贞操。”
楠楠……
就因为两人曾经相过亲,而女王大人对他也满意至极,他便大言不惭地对她用了过分亲昵用语。
甚至还这么不知耻地表现出一副自己是被碧安琪强迫的模样。
“是啊,碧安琪有恋师癖,怎么就不见她去和其他老师缠缠绵绵呢,就非得和你这么纠缠不休呢?”事情早就过去了,而且也不关她的事情,蒋楠根本就没心思听他在那边故意胡扯。
岂料,慕年允却偏偏执着于这个话题:“你怎么就知道她没有和其他老师缠缠绵绵呢?”邪肆的眼中隐有笑意:“警方不是调查过她没有男友吗?这么个年龄又长得那么招惹男人,怎么可能没有男友呢?只不过,是他们查不到罢了。”
“他们查不到,你却能够查到?”
“因为我是X大的教授,而警察,不是。”
尽管他课时少,但他有随意进出X大各个教室的权力与自由。
而警方,很显然,还没到那个权限。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过瞧着你一直不开窍,我比较头疼,所以还是勉为其难告诉你吧。”说得犹如对她是天大的恩赐,慕年允磁性的嗓音在空气中涌动,“她的男友叫R,是X大的老师,只不过,你更感兴趣的应该是这位老师背后的那个人。如同最近各大媒体所报导的,碧安琪在监狱里咬定了是詹伯黎让她害你的。嗯……你说说,公公害自己的儿媳,这说得过去吗?之前不说,偏偏在詹伯黎人人喊打的时候才说,闹出这个动静,谁受益最多?”
如今詹世风忙着整顿公司,无论是人事变动还是应对各方面的压力,都显得有些疲惫。
这个时候,受益最多的,不是詹伯黎,也不是詹世风。
倒似乎是,詹伯黎那个外头的女人――米青。
由于詹伯黎是净身出户,所以他不能得到詹氏任何的财产。不过他在察觉詹世风竟然恶整他的时候,便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转移到了米青名下。
所以,他净身出户,可他之前的财产,却全部到了那个女人那里。
最大的赢家,是那个女人。
不动声色,便赢得了最大的筹码。
可她既然做了詹伯黎那么多年见不得光的情人,而且还为他生下了儿子,为什么还会想要这些呢?
“人的贪欲,永远都是无穷的。”慕年允的声音带着丝浅笑,“而且,请允许我再提醒你一个事实,那位R老师年轻时候和米青,是一对恋人。”
所以,R老师才会在米青的授意下和碧安琪来往,利用碧安琪唆使沈如姗。
只不过,为何,非得害她呢?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儿子得了病,分财产方面肯定有难度。如果你再生下个孩子,那她想要的财产更加是没指望了。”慕年允的声音越来越远,连带着他的人,都消失不见,“不用谢我,回头我请喝喜酒的时候封个大红包就成。”
竟是,那般张扬地离去了。
蒋楠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却没有打电话给汤凡奇让他去查证。
若那件案子真的涉及米青,那么,詹伯黎恐怕也会涉及其中。
而詹世风,再次陷入左右为难之境。
既然如此,那么一切,便到此为止吧。
碧安琪可以呆在监狱里头,只不过,呆在监狱外的人,却也休想得到他们想要的。
詹伯黎转移到米青名下的财产,她会悉数索要回来!
等到蒋楠刷卡付了酒钱,天色早就暗了下来。
经理一个劲地朝她道歉,那点头哈腰的架势,让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再次凭借着詹世风的那个身份,占尽了人家经理的便宜。
坐上出租车,她忙给女王大人报备:“一切顺利,你闺女已经在打道回府的路上了。这就联系你准女婿看看他是否已经出门。”
电话另一头,奇怪的竟没有传来女王大人满意的回应。
反而有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似在磨牙,带来一阵阴风。
“好!他妈的真是好样的!居然真的背着爷去找备胎了是吧!你给爷等着!”
然后,电话被他果断地撂了。
嘟嘟的忙音传来,蒋楠犹自不相信自己竟然犯了这样的错误。
明明拨打的是女王大人的号,却鬼使神差,按错了快捷键吗?
蒋楠回到家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看到的,竟会是那般诡异的画面。
她嫂子在客厅里逗弄着女儿,而她哥则靠在沙发上闲闲地看着电视。
至于她父亲,则是由何泊衍陪着下棋。
咋一看之下,似乎是很温馨。
只不过,得排除掉某个突然从厨房里奔出来殷勤地接过她手上包装得金贵至极的伦敦金酒的人。
“瞧瞧瞧瞧,早就是自家人了怎么还这么客气啊?爷不过就是登门吃个饭嘛,老婆大人就是贴心,还专程为爷准备了爷最爱喝的金酒。”
詹世风笑得牲畜无害,一身短衬衫,胸前居然还围了个卡通围裙,身高腿长,却滑稽至极。
将东西极为顺手地提在手上,便领着蒋楠往沙发上一坐:“来,你先陪咱的小侄女玩会儿,爷先去帮丈母娘做菜。”
桃花眼中染上笑意,极为自然熟地放下酒瓶,人就屁颠屁颠地跑进厨房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