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伊柔下达命令后,商业城又开始动工,之前倒塌的三层楼重建,陈伊柔跟设计师商讨之后,决定改设计,至于怎么改,对外绝对保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公司几乎所有能挪用的资金都砸在商业城这个项目上,这引起高层们的高度重视,现在商业城改建源源不断地需要钱,陈伊柔也十分惆怅,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变卖资产,但是那群高层又怎么可能同意?
这事儿弄不好,可能会逼的他们集体造反,她苦思冥想,忽然想到了世爵酒店。汤臣硕回归汤臣集团之后,聘请了高级的“打工皇帝”,替他管理世爵七星,要说那个酒店,那就是个吸金的销魂窟,陈伊柔就想,能不能先从世爵七星那边挪用一笔资金。
顾亦琛知道她这个想法后,果断地否决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跟她解释,也说不明白,总之就是这个办法行不通。
“你要变卖资产,这个方法可行,但你不能打世爵七星的主意,汤臣硕这个酒店,已经明文规定是留给小南恩的。你可以趁这个机会,整顿汤臣集团,把你认为收益不好或者发展迟缓的产业砍断了。”
“我这样做,公司那群高层不会同意的,而且,而且那都是他们辛辛苦苦开创出来的产业,我要是这么做了,他们肯定不服……”
陈伊柔语调间满是忐忑,她总认为偌大的汤臣集团,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要想到周转资金的办法,应该可以撑过这一关的,可是要如何周转资金,可真的把她的头发都愁白了。
顾亦琛犀利的声音即刻通过电话传达而来,他说:“你是汤臣集团的主人,做你认为对的事情,谁让你束手束脚,你就炒了谁。”
陈伊柔语滞,默默道:“这样……好么……”
顾亦琛解释起来有些无奈,所以说,妇人之仁,做不出大事。
“你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人的感受,不如想想如何粉碎外界的流言,让商家和消费者恢复对商业城的信心。”
陈伊柔头皮发毛,挂电话后,她抱着脑袋,几乎想要爪子去挠墙了,她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
晚上陈伊柔回到家,已经快要十二点了,陈大妈守在客厅,看见陈伊柔,她连忙起身,关怀地问:“柔宝,肚子饿不饿?陈妈给你煮碗面?”
“不用了,我吃过了,陈妈,你快去睡觉吧,很晚了。”
陈大妈走来,主动将陈伊柔的单肩包拿了下来,这一拿,才知道包里沉甸甸的,这么瘦弱的肩膀,要扛这么重的担子,实在是辛苦。
“陈妈帮你把东西放在书房可好?我看你这苍白的脸色,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你先去洗澡,我帮你煮夜宵,放心,我煮了夜宵就去睡觉了。”
陈大妈的关怀让陈伊柔心一阵暖,她浅浅一笑,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洗澡。
大概二十分钟后,从洗浴室里出来,陈大妈已经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书房的办公桌上了。陈伊柔边擦拭头发,边走进主卧室,见小南恩睡得正酣,她没有打扰,悄然出来。
纤白细嫩的面条装在一个蓝底青花的大碗里,上面洒了清脆的葱花,热气袅袅,芬香扑鼻,陈伊柔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两口,味如嚼蜡,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吃的东西不再觉得好吃,美丽的景物不再觉得美丽……世间一切美好,在她眼中,都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陈伊柔没有一点食欲,把筷子一放,她打开单肩包,从里面掏出一大堆资料。
夜色凄迷,她的时间过得似乎比别人快,办公桌上的小古董钟,指针犹如划桨般转动,陈伊柔耷拉着眼皮,视线里的报表出现了重叠的影子,她眯着眼睛,看不真切,明明整个人已经疲困到快要不行了,还是咬着牙坚持。
犹记得以前,汤臣硕也是这样,深夜仍旧独自在书房里阅读文件的情景,报表上的文字实在读不进脑子里了,她索性放下文件,摇了摇头,她走进洗浴室,用冷水湿润毛巾,贴在面上,一阵刺骨的沁冷。
每当到了深夜,万籁俱静的时刻,她便有一种想要拿一把刀子结束自己的冲动。她是个成年人,她知道有这种想法肯定是自己的精神出毛病了,可她不能找医生,她只能自救。
想想汤臣集团怎么可能交给一个有精神病的女人打理?
陈伊柔回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女士香烟,这款女士香烟很昂贵,不伤嗓,前阵子自己偷偷买了一条,里面有十二包,这段时日,她已经抽掉了五包。
她有时脑子里一团糟,有种感觉就好像有一颗炸弹镶嵌在脑子里,到了一定的着火点,就会爆炸似的。
从抽屉里掏出香烟,她打开烟盒,瘦长苍白的手指从里头抽出一根,夹在食指和中指间,铂金打造的名牌打火机喀嚓一下,燃起一抹蓝色的火焰,陈伊柔眯着眼睛,望着那一抹贪婪的火焰迫不及待的舔舐烟嘴,点燃了香烟。
陈伊柔发白的嘴唇抿着香烟,屏住鼻息,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地吐出长长的烟圈,她抽烟的姿势和手法越来越熟稔,看得出是抽过一段时间了。
以前看汤臣硕抽烟的模样,她觉得特别有魅力,她抽烟的姿势和手法,多半是在模仿他。有次他便是在书房里玩烟,见陈伊柔朝他走来,他露出邪笑,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然后吐出一个又一个的漂亮烟圈,一双妖魅的乌眸时不时上挑,勾引地望着她,她当时嚷嚷着要学,他却不同意,专横地说:“女孩子抽烟像什么样儿。”
陈伊柔学着男人,深吸一口之后,缓缓地吐出烟圈,无奈那些烟圈一吐出来就散了。
“咳咳……”陈伊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要笑,就呛到了。
“妈咪!”
小南恩童稚的声音委屈地喊着妈咪,陈伊柔连忙掐熄烟蒂,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快步走进主卧室。
“恩恩,妈咪在这里,是不是想嘘嘘?”
小南恩渐渐大了,穿着尿布睡觉,实在不舒服,后来陈伊柔就养了一个习惯,睡前带她去上厕所,半夜再起来一次。
“妈咪,抱抱。”
小南恩迷迷糊糊的,两条细胳膊缠上陈伊柔的脖子,她抱着女儿走进洗浴室,低声问:“要不要我抱着你?”
“我要妈咪抱抱,马桶凉凉的。”
陈伊柔替女儿穿上小裤子,又抱着女儿回到主卧室的大床,哄道:“乖乖睡觉。”
小南恩正是困乏的时候,陈伊柔在边上陪着哄着,她很快地又眯着眼睛睡着了。陈伊柔感觉没有那么困乏了,她回到书房,本来想继续看报表,可是看见桌上放的香烟和打火机,便克制不住,又开始狠抽,仿佛是上了瘾的毒药,一根接着一根,很快,一包香烟就抽完了。
天幕微微发亮时,她才回到床上休息,这时的小南恩也差不多快要醒来了,许是被陈伊柔身上沾染的烟味儿熏着了,小南恩皱了皱眉头,陈伊柔精神有些萎靡,顾不上换件干净的睡裙,就掀开被子钻进去睡觉了。
日光斜照进主卧室的时候,小南恩醒来,自动蹭到陈伊柔身边,嗅到她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烟味儿,两条细眉深深地蹙了起来。
“妈咪,你身上臭臭。”
陈伊柔好不容易躺下来休息,这时睡意正浓,并没有听小南恩在说什么。
陈大妈在外面敲门,习惯性只敲三下,然后停顿一分钟,打开门,进来抱小南恩,带她去刷牙洗漱吃早餐。
主卧室里,陈大妈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儿,她看了床上躺着的人儿一眼,无声一叹,走到窗户边,打开一丝窗缝,让风吹进来,换换空气,帮小南恩换完衣服,然后才关上门下楼去。
陈伊柔给自己设定了闹钟,大概十点钟就醒来了,洗漱完,换上职业的套装,一身清冷的女士西装,从楼上缓慢地下来,陈大妈见状,连忙准备早餐。
“时间不晚,吃完早餐再去公司吧。”
“好的,陈妈,恩恩今天是家长观摩日,你替我去行吗?”
陈大妈把早餐端出来,放在餐桌上,说:“昨天你姐姐过来了,听说明天莱姆幼儿园有活动,说是要代替你去参加,恩恩挺高兴的。”
“我不在家的时候,陈伊莲经常来串门吗?”
陈大妈点点头,又道:“这阵子过来,碰巧你都不在家,我看她好像是有事情要拜托你。”
陈伊柔喝了一口粥,淡淡地问:“什么事?”
“好像是关于她丈夫,也就是你姐夫生意上的事情,听说她丈夫是个搞建筑的,具体的我也没有多问,她说以后有空再约你谈谈这事儿。”
陈伊柔大致明白了,如今她身处高位,多的是找她谈合作的人,既然称呼他一声“姐夫”,她能帮的便帮。
“陈妈,下午你去一趟幼儿园吧,万一我姐没去,也好有人照看恩恩。”
“好的,我知道了。”
陈伊柔吃完早餐就到公司去了,陈伊莲帮她照看小南恩,这些好,她都是记在心里的,正巧商业城改设计重建,到时也用得着林茨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