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过去了,小南恩依旧不肯回到她从前热爱的幼儿园,每天都要跟着陈伊柔,像是在害怕,陈伊柔也会忽然抛弃了她一样。
“恩恩,你是不是不想上学了?”
陈伊柔觉得有必要好好问她了,总不能逃避,一辈子都不跟其他小朋友接触。
“妈咪,我不是乖乖在学习写字吗?这是宽叔叔教我的。”
小南恩趴在一旁,拿着圆珠笔,认真地练习自己的英文名字:Queenie.
“你应该到幼儿园里去,在这里没有小朋友跟你玩,你不闷?”
小南恩嘟着嘴,说:“我才不跟向日葵班的李民浩一起玩,他好讨厌,他说我爹地死了……”
“你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讨厌幼儿园,恩恩,从明天开始,你必须回去上课。”
听到陈伊柔这么强制的语气,小南恩嘴一瘪,立刻就哭了,她啜泣着,呜咽道:“我不要,以前爹地在家,他早上会送我去幼儿园,他会给我绑辫子,还会带我去看鸭子,我要等他回来再去上学……”
陈伊柔心中的酸涩渐渐被愤怒取代,她怒道:“你爹地要是不回来,你岂不是一直不用去幼儿园了?!”
许是听到了总裁办里的噪杂声音,二宽敲门进来,看见小南恩哭得十分委屈的模样,连忙上前安慰,小南恩看见疼爱她的叔叔来了,主动要求抱抱,边啜泣边说:“宽叔叔,妈咪好凶,我要爹地,我要爹地……”
陈伊柔沉重地呼了一口气,太阳穴突突地跳,二宽见状,连声安慰,抱着小南恩离开了总裁办。
陈伊柔坐在汤臣硕的位置,办公室里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从踏进汤臣集团那天开始,她没有一天是轻松的,整个人像是拉紧弓的弦。
记得第一天,她在二宽的带领下,踏入汤臣集团的内部,当时公司的几个高层管理员站在门口迎接她的到来,还有总部上千的员工。他们对陈伊柔充满了好奇,不仅她是个没有接触过商场的娇弱女子,更是因为她是个明星。
陈伊柔穿着得体,纤瘦的女式西装,看起来干练又骨感,她面色从容,举止优雅,眼光落在几个高管的表情上,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便可知他们对自己的到来,是何态度。
表面上,他们很重视,由陈伊柔代替汤臣硕坐镇总裁之位,但在私底下,他们有的担忧,有的排斥,有的揣测,有的期盼。陈伊柔跟他们一一握手,然后二宽在旁介绍他们各自的名字和在公司的职位,以及负责的范畴,陈伊柔尽她的所能记在脑中,而后二宽又带着她搭乘总裁专属电梯。
陈伊柔之前没少到公司探班,因此对于这栋大型建筑物的地形很了解,她走进总裁办后,二宽便出去了,她得以有私人的空间调整自己紧张的心情。汤臣硕的办公室没有改变,甚至还能嗅到他在这里办公的生活气息,陈伊柔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望着墙上挂着的海报,那是男人为财经刊物拍摄的封面,装裱在玻璃镜框里,她上前触摸男人稍显冷酷,又带邪魅的轮廓,眼神充满思念。
“幸好,这里到处都有你的影子,我不感觉孤单,我觉得你一直在我身边,好了,我现在要开始干活了,你原来每天就是在看这些枯燥无味的报表吗?”
陈伊柔一坐下来,就是一整天,员工都下班了,她则到晚上十点才到家,那时小南恩还没有睡觉,执意要坚持见到妈咪才肯爬上床,第二天,她就开始不愿意上幼儿园了。
小南恩为了逃避上幼儿园,用了各种各样的借口。
第一天,她说自己生病了,喉咙痒痒,小模样可委屈了,陈伊柔就说,你看起来好好的。她嘴里含着棒棒糖,手一拿开,就开始咳嗽,还说她咳嗽会传染给其他小朋友;
第二天,她一听陈伊柔说,让陈奶奶送她去幼儿园,她就开始哭,悲惨的哭,哭得陈伊柔整颗心都碎了,只好把她带在身边,一起去上班。
第三天,她也是哭,只是这一次哭也不奏效了,她就含糊地说,今天下雨了。下雨跟她去幼儿园有什么关系?然后陈伊柔就联想到汤臣硕追悼会的那一天,也是这样阴雨绵绵……
第四天,小南恩这熊孩子胆儿肥了,陈大妈手里提着她的小鞋子,喊了一声该上幼儿园了,她整个人像是小炮弹,跳了起来,嚷嚷着:我不去!我坚决不去!我这么有才的宝宝怎么能去那个地方!我到那里只有被人管我才不要去!
第五天,第六天……
今天小南恩终于说出了真正不愿意上学的理由,陈伊柔双手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痛得厉害。
外面二宽终于把小南恩哄妥了,他抱着小奶娃,说:“恩恩,你妈咪在工作,你别哭,这样会吵到她工作,惹她生气了你以后就不能来公司了。还有,你不去上幼儿园的话,会变笨笨的哦。”
小南恩擦了擦眼睛,那委屈的小模样可爱得紧,二宽忍不住捏了捏她那肥嘟嘟的苹果颊,感觉她心情好多了,才把她放下来,由着她跑进秘书室。
目前在汤臣集团,二宽是陈伊柔最信任的人,她清楚二宽是汤臣硕最得力的助手,比机要秘书还要重要,许多不懂的,陈伊柔会下意识地找二宽,在公司,二宽显然变成了陈伊柔的机要秘书,无论到哪里,她的身边都必须跟着二宽,才至安心。
下午要召开会议,按照顾亦琛的建议,将公司的分散的资金回笼,集中投建商业城那个项目上。陈伊柔很清楚,她这个决议势必会引起骚动,下午的会议,她必须打起十万分精神才行。
“堂嫂,你不要害怕,我看你好像很紧张。”
陈伊柔勉强一笑,有些心慌地说:“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服他们。”
“堂嫂,你没有必要说服他们,你是决策者,他们的任务是执行你的命令!”
经二宽这么一提醒,陈伊柔微怔,她似乎没有端正自己的定位,二宽笑了,不由说道:“堂嫂,你没有看到堂哥开会的模样,他就往中间一坐,冷眼一扫,全场就安静了,连气息都降了好几度,开口不说二话,就是‘你觉得你的方案是最好的?你确定?’那语调,那气场,那风度,绝对是横扫千军,霸气外露!”
二宽说着说着,故意模仿汤臣硕的语气,虽然是拍马屁,却也成功地缓解了陈伊柔的紧张心情,她听完,扑哧一笑,笑靥如花。
“堂嫂,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就跟天仙似的……”
二宽做出痴迷状,陈伊柔手里拿着文件夹,抬起往二宽的脑袋一拍,娇嗔道:“好啊,你连堂嫂也调戏!”
“玛丽上帝,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调戏堂嫂啊。”
两个人互相打趣着走出总裁办,迈步朝会议厅。汤臣集团的高管已经在会议室里候着陈伊柔这个新上任的代理总裁,陈伊柔望着会议厅里年龄比她大出许多的高层,努力压下心中那种惶恐,坐在正中央的皮转椅上。
偌大的会议厅里,陈伊柔眼波流转,扫了一圈,分别跟脑子里记住的人物对上号后,不断地给自己做“这是在演戏”的心理暗示,然后略嘈杂的会议室里倏地响起了清脆的嗓音。
“人都到齐了?那现在开始会议……”
陈伊柔话未落下,即有人推门而入,那正是姗姗来迟的保健封,这人是陈伊柔第一天在大厅就见过的,据说是个人才,微微蹙起黛眉,她觉得这个保健封似乎对她有意见,与她对视的眼神带着深沉的炙热。
“抱歉。”保健封致歉后,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陈伊柔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她继续开场白,微翘的眼角在会议厅里扫视,不期然望见保健封毫不避违地望着自己,心中的不悦更甚。
他这是什么意思?陈伊柔给他一记眼刀子,那冷睨别有一番风情,从二宽的角度望去,就像陈伊柔在抛媚眼似的,他微愕,抬起眼,这才发觉有人一直紧盯着代理总裁,这眼神分明是……赤裸裸的爱慕啊……
要说保健封这个男人,二十七岁,当真是汤臣团队中的佼佼者,典型的高富帅,同时也是个技术宅,公司也有不少女孩子暗恋保健封,没见他跟谁交往。
陈伊柔画的是时下流行的猫眼妆,这令她无论望向何人,眼神都是带着勾人的魅惑,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要比她年长,眼神犹如冰刀,能轻易洞悉人心。
她挺直背脊,坐姿端正,放开自己,任由他们打量,别人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视线在保健封的方向扫射,她挑起黛眉,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心悸的浅笑。
“保经理!”
清脆的嗓音落下,保健封立即整个人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陈伊柔,二宽见状,挑了挑眉,这要是汤臣硕在场,保健封这双眼珠子准给挖了。
“请坐。”陈伊柔微讶,这又不是小学生的课堂,他犯得着这么神经质地站起来嘛?“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否有提案?或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保健封尴尬地坐了下来,听到陈伊柔这么说,他连连摇头,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
陈伊柔蹙眉,既然没有,那他为何一直盯着她看?敛了敛神,她展露出严肃的一面,冷静地说:“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先生认为靠得住的人,由我作为代理总裁的日子,希望你们能配合我。在这里,我有几点要强调的,首先就是我所做出的决策皆是经过我先生的同意,攸关公司今后的命运,我希望你们能落实到基层,不要因为我是个女流之辈,就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再者,我知道你们对我的能力有怀疑,我承认我尚未熟透公司的运营,如果有意见或是想法,你们可以向我提出来,但是,由我先生下达的命令,你们必须绝对服从,我绝不容许你们欺上瞒下,消极以待。最后,我们在这个会议厅里讨论的项目细节,请各位遵守商业道德,对外保密,如果我发现谁泄露了公司的机密,必将追究到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