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漓在给凌以威和凌以兰寻找礼物的路上,偶然间遇到了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并替她解了围。这小姑娘正在街上行乞,交谈中夏紫漓得知她无姓无名,只有一个绰号,叫小木耳。
夏紫漓给小木耳买了包子,又看她狼吞虎咽的吃完,在听到小木耳说她还有一个爹爹,而这个爹爹此时正在家中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禁觉得诧异。
为什么小木耳的爹爹在家里,却还让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出来行乞?
对于小木耳的回答,夏紫漓的第一反应,那就是小木耳的爹一定是久病在床,行动不方便,家里又没有女人持家,一定过得十分艰苦。想到这里,夏紫漓的心里又涌上一股心酸劲儿。
又是个可怜的孩子……
以前她做教师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类似于这样家境贫寒的孩子们。这些孩子们大多都是单亲家庭出身,由于家庭环境的因素,孩子们在性格上也往往比其他正常家庭的孩子要多几分敏感和自卑,而且大多不愿再其他人面前主动谈论自己的家庭。眼前这个小木耳,也是这样,也许是夏紫漓面善,也许是夏紫漓替她解了围,也许是夏紫漓好心的给她买了包子吃,她才肯在夏紫漓的询问下,说出一些家里的情况。可是,夏紫漓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当小木耳谈起她此刻正在家的爹爹时,多少还是有几分吞吞吐吐。
若小木耳的家庭真的困苦,她自然是要尽所能帮助他们的,夏紫漓这样想着,于是拉起小木耳的手,说道:“小木耳,走,姐姐送你回家去。”
小木耳一听说要回家,瘦小的身子忙向后退了开来。
小木耳的反应在夏紫漓的意料之中,若不是家里生活困苦,七岁的孩子又怎么会沦落街头以乞讨为生,今天没有讨到饭钱,今天就会饿肚子。夏紫漓心中不忍,便更加想要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她握住小木耳的肩膀,不让她再往后退去,说道:“放心吧,姐姐会帮你的。喏——这个送给你。”
夏紫漓顺手将刚才买来的两个小面人儿塞进了小木耳的手里,笑着说:“喜欢吗?”
小木耳不再后退,她拿着面人儿,眼睛里闪着兴奋地光,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欢快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喜欢!”
“喜欢就好,走吧——”夏紫漓替小木耳整了整衣服,便起身往小木耳的家走去。
在路过那个捏面人儿的摊前,夏紫漓还是忍不住望了两眼。围观的人依旧很多,夏紫漓盘算着一会儿把小木耳送回家后,再来向老人家买两个,不然,此行出来的目的可就打了水漂儿了。
小木耳的家距离正街不远。
她跟在小木耳的身后,转入街角的巷口,走了大概一百米,就看到两个十分眼熟的店面。
一个没有挂门牌匾额,但却有人不停地进进出出,不过如出一辙的是,进去的人都面带希望,出来的人都灰头土脸,有的甚至脸上手上还挂着上。不时从门里传来一阵一阵哄叫唏嘘声,不用问,这里正是一间赌坊。
在赌坊正门的斜对面,是一座弥漫着脂粉气息的烟花**,二楼的每一扇窗户都大开着,几个风娇水媚的女人半斜着身子挂在窗上,用红的绿的帕子,不停地摇摆着,招呼着来往过路的行人。**的大门两边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门边上用楷书写着“杏春院”,门口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挽着发髻,正展着一脸媚笑,把一个又一个的男人领进大门。夏紫漓虽然不认同这**场所,但不得不承认门匾上的三个大字,确实是写得好,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愿意为这样的地方挥墨题字,亦或者,**的老板本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文化人?
夏紫漓越往近走,一边是浓重的钱臭味,一边是飘散的情欲味,心里暗笑这两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还真的如同胞兄弟啊,自古“色字头上一把刀,钱字面前无君子。”不论哪个朝代,赌坊和**,都是并肩同行,不离不弃。
看着那些风尘女子,个个花枝招展,眼波传情,可是,谁有能知道她们背后辛酸的故事呢?
“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夏紫漓的脑中蓦地钻出这句诗来。无人知晓的痛楚,也只有她们自己才能体会的到吧,她感慨着,快步走过这里。
在距离**不过五十来米的地方,小木耳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夏紫漓注意到小木耳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
小木耳指了指几步之遥的破木门,小声说道:“这里就是我家。”
夏紫漓望过去,一扇黑色的木门半虚掩着,已是破旧不堪,周围是土墙围成的院子,院墙也是残垣断壁,站在门外,都可以看见大半个院子。
“走吧。”夏紫漓说着,拉起小木耳的手,就向木门走去。
突然,一个男子从背后一把抓起小木耳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小兔崽子,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夏紫漓见状,立刻大声呵斥道:“你在干什么?放开她!”
男子一怔,将夏紫漓上上下下大量了个遍。夏紫漓今天只穿着一件紫花丝裙,除了耳朵上的琉璃小耳坠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的饰物,这是她的习惯,不过,此刻在这男子眼里,也就变成了跟他们一样的没钱人,因此,男子并没有把夏紫漓的话放在眼里,又转头问小木耳:“今天要到了多少?”
小木耳的衣领被死死地拽在男子的手里,这使得她瘦小的身子显得越发的单薄,就像一个被风吹起的衣服架子,她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眼睛里即刻蓄满了泪水,唯唯诺诺的回答道:“我……我……”
小木耳刚一张嘴说话,男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样,比刚才更加的铁青,他凑上前闻了闻,突然随手甩给小木耳一个耳光。
啪——
声音刚落,小木耳就捂着脸蜷缩在一起,不敢再出一句声。
“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在外面偷吃?怪不得老子今天手气这么差,都是让你给吃没了!”男子说着,又要扬起手甩下第二个耳光。
夏紫漓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使劲全力推了男子一把,大声喊道:“住手!你不准再打她!”
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屑的问了句:“你是谁?”
“你又是谁?”夏紫漓反问道,“你凭什么打她?”
“我是谁?”男子歪着嘴嗤笑了一声,指着夏紫漓对小木耳说道,“告诉她,老子是谁?”
小木耳抖着肩膀抬起头,泪水早已经把她脏兮兮的小脸糊的不像样子了,她不敢直视男子的脸,只是顺从的回答道:“姐姐……这……这是我爹……”
什么?!
这竟然是小木耳的爹!
这竟然就是那个自己在**进进出出,而让小木耳在外乞讨供他赌博的爹!
这,竟然就是自己以为那个久病缠身,生活无法紫漓的小木耳的爹!
夏紫漓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取而代之的,是升腾起的浓浓的愤怒。
看看这个男人,四肢健全,吼的声音能响彻整条街,这样一个男人,不但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竟然还用家庭暴力对待这样一个幼小的生命!
夏紫漓简直快要气死了,她这辈子最无法忍受两种男人,一是自以为是的男人,二就是有家庭暴力的男人!她死死地瞪着男子,双手都捏成了拳头。
“你是小木耳的爹,为什么还要让她去街上乞讨?自己却在赌桌上赌博,你这样,是当爹的该做的吗?”夏紫漓皱着眉问男子。她明白自己不能动手,动手她也一定会吃亏。
“你是谁?凭什么来质问我?”男子没有回答夏紫漓的问题,反问她道。
“我——”夏紫漓突然有点语塞,她该如何说明自己的身份,就算说了,没有第二个人认识她,这男子也一定觉得她是无中生有,况且,她也并不打算用这样特殊的身份来压制别人。
男子见夏紫漓不再做声,觉得她一定是知难而退,于是颇有些得意之色,扬起下巴变本加厉的说道:“看到了吧?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管!现在趁老子心情好,能滚多远滚多远,小兔崽子,老子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
两人的争吵陆陆续续引来路人的围观,男子更加的得了势,扯着小木耳的头发左右摇晃,嘴里还是不停地骂骂咧咧:“老子把你养大了,嗯?你现在想反抗了,是不是?现在乖乖地给我去讨钱,今天讨不来钱,小心老子晚上就把你卖到杏春院去!”
此刻的小木耳早已吓得不轻,爹爹虽然平日里凶,但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卖了她,如今竟然要把自己卖到杏春院去,她是既难过又害怕,只能一声接一声的不停抽泣,却根本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