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画？”祭雪没有了听下去的心思，远方传来了鸟叫声。
“是一个女人的画像，上面写着，昭华公主。”黛香继续道，“我知道姐姐曾经接到过刺杀昭华公主的人物，但是并没有见过昭华公主的画像。但是，今日我见到，确是吓了一跳。”
祭雪皱眉道，“怎么说？”
黛香忽然凝重，低声道，“我也曾见过朗府的二夫人，前日里我去烧香便看过一次。在我看来，两人的模样，真的是很像。就如同，就如同是同胞姐妹。”
祭雪猛的坐了起来，一把将黛香抓住，冷冷道，“你可是看清楚了？”
黛香点了点头，道，“看清楚了。”
祭雪随即放开黛香，靠在椅子上，轻轻的摆了摆手道，“你离开吧，不要再来了。走的时候不要让人看到。”
黛香看了祭雪一眼，她自知祭雪这是为了她好，若是他们的猜测为真，那么，只怕这件事将会被祭雪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从此祭雪与朝廷很可能就会势不两立。
黛香离开了，祭雪如同从烈火中走了一圈，心中怔然却怒火冲天。
一块灵牌，祭雪对着它，跪了七天。整整七天，祭雪没有出房门。
君凌浩也曾经来看过她，只是她不言不语，只是对着灵牌跪着。这七天，她亦是不吃也不喝。
大夫人的葬礼，她没有去，甚至连远远目送都没有。
她怕，她怕若是她去了，会忍不住杀人。
祭雪想要杀人，却不想有理由。什么证据？她已然不在乎了，七日，今日就是最后一日。
今日，利君子定然会回来。
屋内漆黑一片，窗子与门皆是关着。祭雪苍白干裂的唇微微一动，嘶哑的声音传出。
“利大侠，进来吧。”
蓦地，房间内出现一个黑影。
“你食言了。”利君子语气冷如冰。
祭雪轻轻一笑，没有回头，依旧跪在灵牌前，淡淡道，“因此，我也会付出代价。”
利君子终是长叹一声，他既然知道她是朗夜霜，怎么不知道她心中的苦？可是，谁又来抚慰失去爱人的他的心？当他知道自己的爱人死去的那一刻，他整个世界崩塌了。
二十二年前，她嫁作他人妇，他心痛欲死。可是却没有阻拦，因为她有了自己的幸福，总比跟着他漂泊四海的好。纵然心痛过，纵然消沉过，却是还有盼头。至少，她幸福了。
可是如今，一切都化作了乌有。二十二年前她踏上的花轿，那边是一条不归路。
“可知道是谁？”利君子心中虽已明了，但是还是需要再问。
祭雪站起身来，转身看着他，手中，一个荷包递给他。
“之所以我等到此时还没有动手，就是要等你回来。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份。杀身之仇，杀妹之仇，杀母之仇，桩桩件件都是血汗深仇，这一次，我自己动手，你来作证。”
利君子怔了怔，微微点了点头，结果祭雪手中的荷包。
“这是娘留给我的，娘说，想她的时候就打开看看，娘这一生太苦太累太痛，我请求利大侠，日后定要守护好我母亲的墓。纵然没有我的祭奠，至少，黄泉路上，我再也不会让她受欺负。”
“你真的打算离开吗？”利君子半晌才问道。
祭雪点了点头，道，“也许，我就是个适合漂泊的人。从十七年前被扔进狼堆我便注定要飘泊天涯，命如浮萍。所以，若是林一峰归来，你不要告诉他我还活着，我是个身上沾满血的人，是个罪人。我已配不上他了。若是他回不来，至少我们在黄泉路上还有见面的一天。”
“你娘若是知道了，是不会安心的。”此时的利君子如同一个父亲，轻抚这祭雪的头发，她的憔悴，他看在了眼中。
祭雪轻轻的摇头，微微笑着，似是又想起了母亲那温暖的怀抱一般，那般的安然。
“母亲会放心的，娘这些年背负的，都是为了朗家，为了儿女。到如今，即便是我双手沾满鲜血，只要我能走出去，她便不会再伤心。利大侠，一切拜托了。”
利君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柳儿现在正在林家，等这里的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就带着林老将军离开，前去寻找林一峰。你，一切小心。”
祭雪微微点头，两人转身离开了房间。
今日，定然是血路而归。
祭雪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希望自己双手沾满了罪恶的鲜血，可是，此时的祭雪，唯有此路才能够洗涮母亲的冤屈，才能够让死去的妹妹得到安慰。
血海深仇就要用血来洗刷，纵然毁天灭地也在所不惜。
这便是一条不归路，只因，他们的敌人是这个国家最高的掌权者。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来，没有谁能够逃得过王法的制裁。
唯有杀手除外。
祭雪并非不想待将这里的事情完结后去找林一峰，但是，她所能带给林一峰的，除了杀身之祸，只怕什么也没有了。
皇帝是不会放过他的，倒是不如让林一峰以为她死了。就让这段感情最美好的记忆留在他们的心中，永远的保留着那段美好，没有杀戮，没有背叛，只有属于两人的爱情。
灵活的身形飞纵在每个房顶，长剑如同寒冰一般在月光下发着冰冷的氤氲。
祭雪一身白衣，如同有另一半飘荡在空中，不过是眨眼间便飞身而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