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雪似是心中动怒,话中更是夹枪带棒,竟让众人听得没有话说下去。
“既然都是一帮无用之人,何不将这些粮草用于有用之处,说不定还能将那西凉国贼赶出日凰国境地。”祭雪忽而笑了笑,甚是有些深意。
林政脸色变了几变,祭雪自然知道这会让他痛心疾首,想到那死去的……可是此时她已然没有了其他的办法,若想让林政离去不受自己的牵连,唯有此种方法了。
柳儿与付若康虽知祭雪说话难听,却是明白其中道理。若是此时这些粮草交与这边的匪盗,也许还是有些作用。他们自然知道那苍耳山的匪盗并非是一般人,但是怎可冒险?
林政叹息一声,黯然道,“不知狼公子是何志向?”
祭雪微微愣了愣,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狼叫长嘶传入耳中,竟是如此的苍凉遥远。是何志向?杀人?报仇?
冰凌河畔便是他葬身之地,雪狼山贼是他的杀身仇人,她的志向只是为他报仇而已。
“夺取雪狼山。”
林政等人皆是一惊,柳儿与付若康也是脸色一变。他们早已从利君子那里知道杀死林一峰的匪贼早已迁入雪狼山。
“我愿与狼公子一同完成此志。”付若康突然出口,却让所有人惊讶。
祭雪淡淡摇头,“上了山便是贼,你们是忠良之后,怎能做此事?再说,这是我的志向,并不适于你们。”
林政身子抖了抖,眼中竟然有了些许的泪光。
柳儿忽的站起来,双目紧紧盯着祭雪,祭雪心中一惊,垂下眸子,似是有些心虚。
“狼公子为何要夺取雪狼山?”柳儿冷声问道。
高晰与高纯儿二人皆是拧眉,不知为何柳儿竟如如此态度。但是祭雪却是知道,只怕刚刚自己的反应早已暴露了自己。她与柳儿生活的时间虽不长,却是被柳儿将脾气摸了个透。纵然是声音不像,可是身形,神情却是改不了的。
千般躲着万般躲着,却还是没有躲过去。
“报仇。”祭雪声音多了些沙哑,低声道。
忽的,眼前一花,祭雪还未来得及阻挡,那挂在脸上的面具已被柳儿摘了下来。
登时,空气中多了几声抽气声。
唯有祭雪与柳儿静立。
高纯儿则是被柳儿如此做法激怒,怒道,“柳儿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狼少做错了什么?”
高晰已看出什么,将高纯儿拉住,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蓦地,柳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嘶声哭道,“姐姐……为何你还活着却不告诉我们,你可知我想你有多苦!”
前身扑在了祭雪身上,祭雪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额前碎发垂了下来,将她的眸子挡住。付若康与林政皆是身子晃了晃,踉跄跑到祭雪身边。
“少……少夫人?”付若康死死盯着那熟悉的容颜,跪地嚎啕大哭。堂堂七尺男儿,如何的悲伤才能哭的如此痛彻心扉。
林政老泪纵横,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祭雪慢慢抬头,淡然一笑,似是将那无尽的悲哀与伤痛都藏入了死寂的心中,任凭谁来打击,都不会击碎那坚实的屏障。
“爹……”她笑着,却是慢慢跪了下去。
自他在朝堂上受了那一拜,她已是林家的人。
“可怜的孩子!”林政仰天长叹,将祭雪抱于怀中,像是抱着自己的女儿那般心痛。
高晰与高纯儿则是愣在了当场,纵然他们看得出祭雪对他们照顾有加,却不知道他们竟然是如此的关系。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可是为何她要流落至此,又要扮作男装?
林政将祭雪拉起来,看她眼底的死寂,心痛不已,“我儿是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你如此的厚爱,孩子,你这是何苦?”
祭雪此时发现,竟然已是哭不出来,心中酸涩的很,眼中却没有泪,“我与他……”她似是想要说海誓山盟,却发现那已是苍白无色。情到深处,已是说不出来的,她此时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
付若康将柳儿扶起来,此时柳儿又扑进了祭雪的怀中,放声大哭。
祭雪抱着柳儿,为她擦了脸上的泪。
“少夫人,你若是如此,少爷也是不会安心的。”付若康也是心痛,他们自然不是傻子,祭雪此时想要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报仇。
祭雪摇头道,“你应当知,他就在这附近。若是他当真不放心,定然会来找我。若是他来找我,我定要跟他走的。半日醉未能让我见到他,是他舍不得我如此死去。可是,我怎舍得他如此寂寥?趁他舍不得这段时间,我何不让这里作为我们墓地,若是他想我了,定然会来接我。我们便长眠入冰凌河,从此携手。”
“你可知这代价啊!”林政心痛不已,“孩子,你已不欠峰儿的了。当日你为他喝下半日醉,与他活葬,你们的感情已然有了最好的结果。此时你既然活了下来,定要珍惜啊。”
突然鼻尖有了些酸涩,眼中竟然有了水汽,祭雪转头看着林政,嗓子中竟有些颤抖,“可是,我已经死了。在他离开我的时候,我就死了,心死,人死。若想让我从新来过,除非,他再活过来。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了。”
等到雪狼山沦陷那天,便是他们相聚之日。
高晰与高纯儿此时已经听出他们的身份,心中暗叹不已。日凰国内在两个多月前从京城内流传出了一段佳话,水葬随夫,半日葬红颜,何等的凄苦何等的凄美,没有想到,那喝下半日醉的女子,竟然就是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