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顿还算安逸的晚餐,被长辈们弄得再没了饭香四溢的味道。秦睿淳不打算吃下去。
后来,秦暮京和罗倩又说了几句有关于他和谭艾浠结婚的事情,秦睿淳皱着眉头,眉宇之间出现了浅浅的纹路。
他还是那样,默不作声。
晚餐过后,秦睿淳送谭氏夫妇回了家。临走前,罗倩不忘“好心”提醒秦睿淳一句:“时间还早,不如你带着艾浠一起出去逛逛。”
“妈!爸爸,你快带妈进家去吧……”谭艾浠回头催促着罗倩说,最怕妈妈有时候的多嘴多舌了……
谭方儒拉着罗倩,笑呵呵地说:“走吧,他们自己会安排好的。”
秦睿淳握着方向盘的手使劲磨了磨,对罗倩讲道:“我知道了,阿姨放心吧,我带艾浠去商场转转。”
谭艾浠平静地看向秦睿淳,她爱极了这张侧脸。他的鬓角很长,很浓密,鬓角上的碎发自然没有章法的向后翘着,是一种凌乱的美;剑眉重重地生长在高高隆起的眉骨之上。
很难想象,他竟不是一个混血儿。
谭艾浠的心里不像表面一样平静如水,反倒是波涛汹涌,她反复回想着秦睿淳叫了她的名字,只叫了名字,没有姓氏的干扰。
她希望他们之间没有陌生的阻隔,难道不是只有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才会全名全姓地称呼对方吗?亦或是很恭敬很客气地称一声某先生,某小姐。
在她的印象中,秦睿淳没有喊过她的名字,就连带着姓氏的也没有,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她以为,这次是一个转折,也是谭艾浠痴迷地想象。
两个之间没有相互爱意的人,就连逛街都变得这么这么的乏味。那些耀眼的灯光不再是奢华的象征,那些高端的品牌成了虚荣的代替品,还有过往的人流,他们确实富有,但未必快乐。
此刻的秦睿淳,正感同身受。
谭艾浠的目光不拘泥于货架上的各类奢侈品,光是家中,她的橱柜里就能摆上好些,或许已经有了一个专卖店里那么多。所以,她更在意走在自己身旁的人。
“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妈她说的话,你可不要介意啊……”谭艾浠想了半天要怎么来开口和秦睿淳说这番话,这话自然指的是罗倩说他们婚事的话。她心里清楚妈妈的心意,在饭桌上,罗倩的样子算不上千方百计,也称得上是拐弯抹角了。
谭艾浠喜欢妈妈对她照料的心,却不太喜欢妈妈做事的风格。早和她说过了,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完成就尽量自己来,尤其还是爱情上的。
她爱秦睿淳,更希望能靠着自己的魅力赢得秦睿淳欣赏的目光。
有时候,她很独立,也很清傲,忘记了是哪个阿姨还是叔叔曾经赞扬过她,说她这个姑娘有傲起来的资本。
谭艾浠的功课很棒,由其是英语。看到电视上或是听到广播电台里,有用流利的英语说出长篇大论的话的人,饶是内容枯燥没有听点,也会被正在说英语的人所吸引,因为洋气的很。
谭艾浠的英音发音很准,在曼彻斯特留学的时候,她一口流利的讲话还让英国的同学以为她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呢。
是一种天赋,不是每个人都与生俱来的。
那个阿姨或是叔叔,可能就看在这点上,才说了一句谭艾浠有骄傲的资本吧。
尽管对罗倩有极不情愿面对的态度,秦睿淳还是抵死不承认他早就介意了。
“你想多了,我没介意。”停了一会儿,秦睿淳问她:“艾浠,你喜欢我?”
被喜欢的人问及心事后,心脏瞬然砰砰乱跳,却怎么也不会怀疑是有心脏病的可能,就算漏掉了几拍的心跳,也成了自然现象了。
谭艾浠望向秦睿淳的脸,他正盯着自己的看呢。
她点头,“嗯,我喜欢你。”她大胆诚实的对秦睿淳表白了,虽然这表白是被动被问及的,却也还是有微微的甜蜜。
秦睿淳不再问下去,指着眼前一家专店说道:“走吧,进去看看,说不定有你喜欢的。”
珠宝首饰,衣物包包,及不上心爱人的一个眼神,只要他肯冲她灿烂地眨眨眼,她愿用最宝贵的青春书写一段对他荡气回肠的爱的篇章。
只可惜,还未曾执笔,砚中的香墨早已挥发成空。
一切,秦睿淳自己最清楚,他能给谭艾浠物质上的一切,唯独感情给不来。
十月,是早晚凉的天气。
凌沫熏穿着一件薄薄的小衫,挤公车去上班。
那一站,不知道怎么回事,人总是这么的多。今天起的晚了些,只是几分钟的差池,竟比昨天早些时候上公车的人多了一倍!
人生会反反复复,爱情就能阴差阳错。多少擦肩而过的人,都是在对的时间里回眸寻一个同样在找着自己的那半边天。四目相对时,有如一个无言的暗号,人群里只有一个电波让我接收得到,那就是你的莞尔一笑。
可是没在对的时间里回过头,就像这正在挤的公车,眨眼间涌出了这么多的人,再看,早难以清楚哪一个才是自己身边注定的那一半。他们都在寻觅,各自挣扎慌忙的找着什么,是人群恐惧症吗?怎么我的眼睛越来越晕眩。纷纷摆头寻找,仍有看向我的眼神,但只有你知道,那不是我要的……
这时才清醒,原来不是你不在了,而是我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让你隐匿在人群中,同样看不到我了。
平时都是可以找到座位坐下来的,顺便吃妈妈给做好的简易早餐,两片全麦面包夹着一片薄薄的香肠肉片,还有洗干净的生菜,配一点番茄酱。
家里的番茄酱用完了,沫熏早晨拿着这简易的三明治时,看到番茄酱料换成了千岛酱。她不太喜欢千岛酱的味道,没理由的。
车这么挤人,刚好也没办法吃早餐了,那配着千岛酱的面包只好等着去单位再享用。希望到了班上之后,它还能保持着好看一点的形状。
实在是太挤了,沫熏想,这份吃的在包包里会不会早已变了形。听见司机都在说,不要挤了,下一趟车很快会再来的。
可是没什么用,大家都赶着要去上班呢,能来这一辆就不会顾着等下一辆了,世事难料,谁知道下趟车会不会比这一趟还要挤。
沫熏差点没站稳,好在及时地够到了头顶上的车扶手,顺便抬头,往头顶上横着的车扶手看去。
她瞧见了自己正努力抓着扶手的胳膊,顿时,沫熏的瞳孔中闪出了一丝诧异的眼神。
前不久单位组织给员工做身体检查,量体重的时候发现自己轻了几斤。体检表上体重那一栏里,白纸黑字的写着四十三公斤。
江雅静从沫熏身后探出个脑袋,一眼就瞧到了凌沫熏体重的数字,眼睛圆了,也直了,她手快准狠地抢来沫熏的体检表,吓的沫熏猛然一回头,看到是雅静,才吁了一口气。
“你又吓我一跳!你每一次可不可以稍微稳重点,别……”沫熏捂着胸口几乎是语重心长地在对江雅静说。
可是江雅静没理凌沫熏的劝说,直勾勾的看着“47kg”,“你到底有多瘦啊,太轻了吧……”
“嗯,之前还是98斤,这下又轻了四斤……”
江雅静难以置信地对凌沫熏浑身上下的打量着,用眼神跟她说,你可不能再瘦下去了,要没人样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眼下,沫熏看到自己消瘦的胳膊,手腕的关节上,骨骼清晰地显露,它好像不满足乖乖的呆在她的身体中,总想出来一探究竟。浅青色的筋脉也是依稀可见。这还不都是每晚都要跳舞闹的。
这艳阳天,把高楼大厦照射的金光闪闪,刺的人眼球都不好受。等下车之后,沫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她的早餐有没有烂掉。
她唏嘘一口气,小声念叨着:“好在没被挤烂,还有的吃……”
看好食物后,立刻收好,加快了脚步,想快些到公司里去。
“喂!沫熏!”
“凌——沫——熏——”
“啊——”
“真是个迟钝的家伙!”
“江、雅、静!和你说了一百遍了,不要吓我、不要吓我,你怎么就是不能成全我一次呢?一次也行啊!你知不知道被吓的人一次会死七个脑细胞啊?”沫熏又被江雅静吓到了,她总能出其不意的给人一句吼,有时候尖锐的不得了,有时候活像一个低音炮。
“我有很温柔的叫了你啊,我很温柔很细心的在喊,‘喂~沫熏’,你看多温柔啊,是你自己听不到,所以我不得已只好用出杀手锏了。”江雅静摊摊手,一副得意又无辜的样子。
沫熏扁扁嘴,不想继续和雅静吵下去了,不理她,自己往大楼内部走去。
“哎!你生气了啊?”
“哎好嘛好嘛,我以后保证不吓唬你了行不?”
“你说的哦。”
“嗯嗯,我说的我说的。”
“好,我记下来了……”
江雅静早就猜到了沫熏的小脾气,就知道她不会真的生气,主动道个歉,便又看到她的笑容了。
“今天怎么居然和我一个点儿来上班了?平时你不是都很早就坐到办公区了么?”
“是啊,今天起的有点晚,路上堵车了。”
沫熏按了电梯按钮,江雅静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沫熏在感慨,雅静的生活好丰富啊,什么事情她都知道。
想到这,沫熏好笑地对江雅静说:“雅静……你该去当记者,你当了记者后,绝对能写出最引人瞩目的焦点来……”
“讨厌!戳你啊,居然嫌弃我说的多!”
“别别别,我最怕痒了……”
“不过我真还知道另外一件事情呢。”
“什么事?”
“昨晚你走得早,我留下整理了点东西,听咱们的大boss说这周六会邀请业绩不错的优秀员工和她一起参加那个姓什么来着他女儿的生日宴会,可比咱们平时的员工聚餐大会丰盛多啦!”
“电梯来了……我们上去吧……”
“哎哎,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沫熏想,她当真是一点惊讶不起来,没有那个心情。
自己也曾是高枕无忧的富家女孩,每年的生日爸爸都要搞得比他自己的大寿还要隆重,只是她不喜太过讲究排场的生日宴会,所以才多次拒绝了爸爸的好意,只说爸爸的心意她领了,如果真的想给她过个好一点的生日,不如让她做点她喜欢的事情。所以长这么大以来,太过铺显张扬的生日宴,她才只参加过一回。
收到过不少礼物,凌项和齐艳送的,班里同学送的。爸爸妈妈有经济实力,送点微贵的礼物,沫熏都是乖巧的谢谢爸爸妈妈半天,因为觉得过意不去,每年都送,她想到,也许爸爸妈妈会为送自己什么礼物而苦恼上半天呢,因此有时候沫熏连礼物都不太想要收。
那些金色的时光啊,还伴随着几缕紫色的闪亮。
凌沫熏有一个百宝箱,她叫它“淳忆”,谐音字,还可以理解成“纯忆”,解释成纯净的回忆也好,对秦睿淳的回忆也罢,总之是有关她与秦睿淳的。
那个装着秦睿淳写来的信件的收纳袋和一些小东西,都装在“淳忆”里。那里有个首饰盒,里边放着一串紫色水晶手链,想起了那些年的点点滴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