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古奕霖,一身红衣,梳洗整齐的发髻早已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散开,乌黑的长发随着他优美而冷情的身形飞舞。以古奕霖的身手,若是在平时就是十来个人也近不了他的身,今日他的心思大起大落,平静如水镜的心,涟漪大动。原本他以一敌二十,已经有些吃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过不了几招,便会……
云凤弦又如何看不出来他的情况,她的手搭在了卫靖临的肩膀上,指尖都快刺入他的肉中。“快去救他。”
卫靖临眉尖一蹙,复而把云凤弦放倒在地。他脚尖点地,踢起一柄宝剑,闯入人群之中。“皇后,这里有我,你先退回去。”古奕霖拧眉看了眼这个奇怪的卫靖临,忽见银光乍起,兵刃交击之声,清锐入云。
古奕霖再没有细想什么,提起全身的真气朝身边的树干飞起,剑身反射出寒光点点,他借着反弹之力,后发先至,从半空中疾射而来,及时架住了随着行砂后方而来的烈焰的冷箭。
两个人,一个人在空中劈落而下,一个人自空中架剑而迎,自然是古奕霖比较吃亏一点。他受到劲力反挫,急往下落,同时左手用力推出,把云凤弦生生推开了七八步。
“凤弦,你快运功恢复身体。”他只是淡淡问了一声,提着手中之剑,又迎上了烈焰接下来的剑式。
云凤弦这时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地她点了点头,开始了新一回得凝气。
烈焰凌厉的一剑被古奕霖架住,手腕一转,变招奇速,对着古奕霖刺去。
古奕霖刚推开云凤弦,还来不及挡架,情急间往后大仰身,险之又险的避过这一剑。
这时的云凤弦仍然动弹不得,她紧紧地咬住下唇,一点一点地凝聚起身体里残留的灵力。看着古凝寒一次又一次地险象环生,年幸存他反腰而下,乌发几乎垂到了地上,似一片飘落的枫叶。
可是那执剑之人,是大内的太监,繁花美景重来不曾在他的心中逗留。只见他的剑连顿也不曾顿下,又朝着古奕霖刺了过来,这一剑比之先前的来说,是更快,更绝,更狠,也更毒。
此时此刻,情势连番变化,已大出烈焰的预料,他必得尽快把这挡路的之人杀之,再尽速斩杀带来一切祸患的皇帝才行。
至于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是多么尊贵,他已不能去在乎了。
古奕霖连让数次,只听得一声清叱,淡绿地剑光自他掌中灿然升腾了起来。他,半步也不曾退让过。他也没有退路可言。此刻的云凤弦就在他的身后,这一退之下是什么后果,他早就明白。这个女人是他从小,便认定要保护一辈子的人。早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就算他的脑子不用去考虑,他的身体已经自然而然地要去保护着她的安全。
为了救云凤弦的古奕霖,被逼得把他自己身体内所有的潜力都激了出来,一切武功都发挥至极。
烈焰是越打越是心惊,他万万料不到,一个在深院中的皇后,竟会有如此高明的武功。其剑法之精微,招式之高妙,还有他在不经意间竟然还带出一丝淡淡地、轻轻地风灵之气,这样的人若是男儿之身,将来定会是古家的支柱,真可怜他生为女儿身,自己更要在此杀了她。他们各为其主,任务失败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他心思一转,原来细致的剑法又凌厉几分,一剑剑劈落,力逾万钧,气势逼人。迫得古奕霖除了侧身退避和硬挡硬接之外,别无他法。
而古奕霖的身后就是云凤弦,岂能再退避半分。他从来不是女人,就算是更压抑了十来年,他还是他。他纵是粉身碎骨,也不能退让半步的硬接着烈焰一次强过一次的杀招。他每接一剑,身躯便微微一颤,脸色更会白一分,剑上发出嗡嗡震动的声音,如宝剑哀哀的悲鸣。
可他甚至连藉着后退,稍为卸一点劲气都不肯,脸色惨白如纸,却又别有一种另类的艳色。乌发飞舞,拦住了他的视线,他便用似白玉般的齿,咬住墨玉般的发,衬着雪玉的脸,容颜美绝更让人不敢直视。云凤弦眼见烈焰一剑剑劈下来,竟是飞砂走石的气势,心神皆乱。她一次又一次地凝起身体里的虚弱气息,无奈每回有一点希望,然后又如石沉大海之中,再无半点动静。奕霖……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拼着以生命为代价,她也不能全心全意救自己的人为她而亡!
卫靖临借着反击的空档,看到古奕霖生命堪忧,偏偏又走不开身。他咬牙提起全身的真气,加快了手中的动作。那双如琉璃的眼瞳里,隐约闪过赤红之光。
奕霖,你等着我!云凤弦脸色赤红,她的双眼开始变成墨绿之色,用力握着拳,死死盯着眼前的战局,牙一直狠狠的咬着嘴唇,咬出深深血痕,她却茫然不觉。
她绝对不要有人为她而付出生命……如果她还有时间,她一定会好好地去修练这个破烂的身体!她绝对不要眼睁睁地站在这里,看着真心关护她的人,替她阻挡杀人的寒锋。看着他用生命,去为她应付决死的刺杀。
熊熊的怨毒之火在她心中燃烧,几乎焚尽了她的身和心。她的脸色越来越肃然,眼神越来越深沉。已经变成墨绿色的血从她唇上落下来,点点滴滴,触人眼目。
云凤弦却什么都没有发觉,她死死瞪着战局,胸中无数次呼唤着古奕霖的名字。拳头,悄悄在身侧紧握,指甲深深扎进了掌心,血无声地在指间滴落,她却因为心太痛,再也顾不得掌心、唇间的鲜血伤痛。
卫靖临已经从那二十个待卫已经被他消灭了十来个,他从血路中退后了数步,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悠然一笑道:“你们真是逼人太堪,别怪我太过无情。”他一边说着,一边自袖中取出一个闪烁着幽蓝之光的竹筒。他抬手举着竹筒对准眼前地众人,又笑了笑,“各位,我不远千里来这里,身上带着防身用的‘忘断’,在场的也听过,它可是烈焰国里最剧毒之物,中者必死。皇后娘娘请放心,事后,我一定会给你解药的。”
他一边说,一边按动机关,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漫天都是粉红色的粉末。
此刻劲风四处激荡,正好把这粉末扬得到处都是,人人都洒得满身。
余下的待卫已经通通倒地,烈焰心中大惊,剑法立时散乱起来。
眼前剑影一闪,古奕霖一剑直刺其眉心。
他的右手回救不及,左手及时一抬,拈住了尖锐的剑尖,就待以内力顺着剑身攻过去,欺负古奕霖功力不足。
哪知古奕霖立刻松手弃剑。在烈焰一怔之下,他已欺近身前,手指连点他胸前四个穴道。他一招得手,再不停留,顺着他的胸口一路点下来,直点了二十多处穴道,确保他冲不破,这才放手后退。
一切做好之后,古奕霖额上已是汗如雨下,身子摇摇欲倒,暗自还为自己居然可以坚持到这种地步而感到震惊。
云凤弦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双手扶住古奕霖,连声道:“你怎么样?”回头又冲卫靖临吼道:“你还不快把解药拿来。”
“哪有什么解药。不过只是一些麻药而已。”卫靖临解决完地上躺着的其他人后,讪讪地道。
听了这话,伤重的众人和被制了穴道的烈焰,一起往上翻白眼,发出一声大叫,生生被气得晕了过去。
云凤弦心中微松,却觉怀中之人消瘦的身体无力地倒地她的怀中,心中又是痛极,耳旁听低柔的声音轻问:“凤弦,你没有事就好。”
云凤弦眼中见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展开一抹开心地笑颜,更是又愧又悔,颤声道:“你为何待我这样好?你为何要为我这般拼命,你……”
古奕霖摇摇头,刚才的一战,用尽了他所有的心力,让他现在连站都站不住,只得依靠在云凤弦的怀中。
为什么这般拼命?为什么忽然间,什么都忘记了?他又何尝知道?只知她遇险,他便扑了过去,根本没有思索的余地,更不会去考虑为了什么。
于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何的古奕霖,只是微笑,似平时所学的那般,安静地微笑着。
云凤弦凝视他苍白含笑的脸,忽然垂下了头,火热的额抵在他轻轻起伏的肩头,久久不动。
良久,古奕霖几乎以为她哭了,但并没有。又过了很久,古奕霖才听到她一字一字地说:“我云凤弦发誓,从今以后,再不会叫你这样为我拼命,我会好好保护你,绝不再任由你一个人拼力苦战,我却束手无策的事情再发生。”她一直没有抬头,声音很轻,但字字句句,竟深沉得像不是由口中说出,而是直接从心里喊出。
古奕霖垂手,本已无力的手,悄悄的抱住这个因为伤心而伏在他肩上不肯抬起的头的女子,心中一片温柔。没有人能真正了解,云凤弦是在怎样的心情下说出这句话的,没有人能真正明白,为了实践这句诺言,云凤弦准备付出什么,又将会付出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