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低沉的磨擦声响起来,忽然而来的光亮,照得人闭紧的眼睛都觉得刺目,飞快奔入的脚步声,让云凤弦微微挑了挑嘴角。她却还是懒洋洋地一动不动。
我赢了……然后,她放心地在黑暗的最深处睡去。这一觉,睡得很足,很饱。醒来的时候,云凤弦伸腰抬手,打了个无比满足的呵欠,而又“啊哟”痛叫一声。
手上那一刀不知道是不是割得有点深,这么一抬手,居然还会痛呢!
四周有抽气声、磨牙声,还有骨节咯咯爆响的声音。有一个破锣般刺耳的声音响起来,“你不是晕倒了,你是睡着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云凤弦抬起头,在无数火把烛影里眯起眼。
四周还是冰冷的石壁,站了七八个陌生的男人,每个人的脸色在摇晃的火把下,都显得不太好看。有一个人,站在云凤弦面前,正俯身望着他,眼中全是阴冷的愤怒。
云凤弦和他目光一接触,忍不住“啊”的叫了起来。
那人吓一跳,一皱眉,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云凤弦伸手指着他:“你长得,那个也太特别一点了吧!”
这人身材高瘦,吊梢眼,丧门脸,五官都浮着一层阴冷之气。
云凤弦喃喃道:“这个,派到别国家去当间谍啦,情报员啦,执行任务的人,不是应该都长得,可信可靠、忠厚老实、才可以顺当办好差事吗?就算心灵再邪恶,长相也要很正直,就算不正义凛然,也应该大众化一点,不致让人看了心生警觉。你,你,你,长成这样,没有在国境线上就被逮起来吗?”
看到对面阴冷的脸都快涨成紫肝色了,云凤弦又开始有些不忍起来,她继续安慰道:“你也别难过,别难过哈……人不可貌相,美丑不过是皮相。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是不会嫌弃你的,没准你长得虽然邪恶又难看,可是心灵其实很善良美好呢!”
这一次,站在四周的几个人身体已经开始摇晃,搞不好就要站立不稳,随时栽倒。
云凤弦挑挑眉,不太满意地说道:“各位,我猜你们的马步功夫没练好。这可是一切武功的基础啊!不能偷懒,记得以后多花点功夫。”
没有人回应,估计是怕一张嘴,生生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吧!
云凤弦笑容可掬对着眼前的吊梢眼伸出手,轻笑道:“你好……我是云凤弦,请问尊姓大名?”她这里礼貌周全,眼前的人却板着脸,不言不动。云凤弦也不以为意,把伸在半空的手收回来,“这个,阁下不喜欢应酬可以理解,不过,多少应该懂得一点点待客之道吧?”
“你也算客?”那人黑着脸冰冷的一声笑,就算是回答了。
云凤弦笑嘻嘻,摸着已经包扎好了的手腕:“难道不是炎烈王要请我去做客吗?真个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们这些当下人的,这般不礼貌,炎烈王的面子都让你们丢光了。”
吊梢眼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声,“既然你这样精神,就留在这里慢慢抱怨吧!我们走。”他发下号令,就待抛下云凤弦,自己出去。
云凤弦好整以暇坐下来,目不斜视地道:“去吧去吧!没关系的,我这人特别好说话,没有人陪我,我自己也能玩,顶了天,也就是拿着破碗片和自己的手腕玩。”
“东西全打扫过了,从现在开始,送饭全部用木碗。”吊梢眼恶意地盯着他:“你想死也死不成。”
“非也非也。”云凤弦慢悠悠摇头,笑眯眯地道:“强权可以让别人不能活,却无法让别人不能死。木头不能用来自杀,那,这四周的石墙呢?怎么样,应该都比我的脑袋结实吧?这个,听说咬舌是很痛,不过,人有了决心,还是可以试试看的。还有什么自断心脉啊!自击天灵啊!等等死法,听说都很壮烈来着。要是这几招全没用,我还有绝食呢!对了,说起食物来,你们确定你们刚才没有把应该送去猪圈的东西,送错地方。又或者是炎烈国太穷了,给你们的待遇太差,害你们只能吃猪食。我看不如你们全投诚风灵国算了,再怎么样,国库里的银子也不少,虽然不一定大富大贵,不过,最起码国计民生的最根本问题,可以得到大大的改善,而且云昱风这个人不知道多么礼贤下士……”她这里滔滔不绝说下去,听的人已经是头疼欲裂,脸色发白了。
“闭嘴!”吊梢眼一阵暴喝,四壁一阵轰隆隆作响。
云凤弦耳朵嗡嗡发麻,脸色发白,手抚胸口,毫不客气瞪回去,“干什么?知道你武功高,中气足,犯得着这么显功夫吗?我心脏不好,真吓出个好歹来,你怎么回去交差?”
吊梢眼的磨牙声无比刺耳:“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现在的情形,落在什么人手中。你懂不懂,如果你不听话的话,下场会怎么样?”
“我这天下第一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现在的局势呢!云凤弦、本人、区区、不才、在下、我,被一群集卑鄙无耻残忍恶毒之大成,头上长疮,脚下流脓,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家伙,用卑鄙的手段囚禁了。当然,本人勇敢坚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和邪恶势力做坚决、持久、不懈的斗争,而做为邪恶代表的家伙还能有什么花招可用呢!监禁、精神虐待、猪食刺激,充其量,最后的杀手也不过是威逼利诱。”云凤弦满意地看到四周几个听她自吹自擂的人,已是脸色青白,摇摇欲坠,她有恃无恐地拍拍胸膛:“要严刑拷打吗?来吧!来吧!我才不怕。”
吊梢眼脸上的表情,让人怀疑他随时都会气绝身亡:“你真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
“你可以,你当然可以,谁叫我这么博学多才,博览群书呢!几乎所有折磨人的方式我都有听说过哦!”云凤弦无比善良地给出建议道:“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会善良地让我过舒服日子,就是死,也应该不会让我死的那么痛快,所以你可以先封住或者吸干我的内力,虽然我的内力封不封都只有那么一点点。然后你可以把我送到炎烈国最荒凉黑暗贫苦危险的地方当奴隶,并且吩咐手下人无所不用其极,没日没夜的拳打脚踢外加无数重活折磨我,不过我的身体不太好,不一定可以撑很久,很难让你尽兴,真是对不起。接着你可以让我饱尝种种酷刑,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皮鞭烙铁,通通都是小儿科。你们可以用锤子把我的骨头一寸寸打碎,用钳子把我的牙齿一颗颗拔出来,用针刺穿五官七窍,然后再碾断我的四肢,当然其间你一定要不断输内力为我续命,我才可以成功的熬过刑罚。最后也是最精彩的,就是你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剥皮抽筋,开膛破肚,活活凌迟处死来满足你暴虐变态的个人爱好,以证明你们炎烈国人是多么多么野蛮,多么多么残忍。”在云凤弦滔滔不绝,热情洋溢的叙述下,其他人无不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明显为她丰富的想像力,以及过份不合情理的热情所震惊。
至于这位吊梢眼的表现就更精彩了,本来以为他的脸永远都是惨绿青蓝的颜色,谁知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由红转黑,由黑转紫,由紫变蓝,最后以发青石化结尾,令云凤弦叹为观止,暗中思忖着要好好地记住这个美妙的画面,说给后人听呐……
“你……”吊梢眼一翻腕,一掌打过来。
云凤弦双手抱头,放声惨叫,叫得那个天惊地动,凄惨绝伦,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吊梢眼吓得手悬在半空,没敢落下,“你干什么,我还没打着你呢?”
“我这样叫,不显得你出手快捷,内力雄浑吗?手还没打中我,内力就把我伤个半死了。”云凤弦满脸笑嘻嘻,她对于硬装骨气,刺激别人的暴虐因子,给自己增加皮肉之苦,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其实你根本不用费力打我的,所谓君王自有君王的尊贵,可杀而不可辱。而今我身陷囹囫,又被囚于冷室,还有什么生活乐趣,不如一死,一了百了。”为了配合语气中的怅然,云凤弦还摇了摇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吊梢眼被她的话气得,一口血几乎没吐出来,“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我点你的穴道,你就是自杀也做不到。”
云凤弦耸耸肩:“随便你,我听说,人的穴道受制时间太长,容易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唉,我的身体本来不好,要是留下永远不能恢复的伤病,就更容易觉得生无可恋,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还有几成机会,同炎烈王合作呢?”
这一次,是咬牙声和指节爆响声混在一起响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