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个令人惬意的中午。
茅千凯拿着吃了几口的盒饭，站在他店里仅有的几个书架前，一边拿勺子往饭里舀，一边用塞满饭粒的嘴巴招呼完一个阔绰的中学生，又驱赶走两个来看霸王书的小孩，然后重新回到他那张残旧的桌子前，抖着脚，看着他的漫画，享受着他的午饭。
忽然，他感到里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他想想起什么来一样，立刻扔下饭盒，匆忙来到里间的门前，推门进去查看。
只见那就是一间**平米的睡房。睡房里只有一张欠收拾的单人床、一张桌面上堆满杂物的老旧书桌和一把不配套的转椅。周围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漫画海报，唯一不能贴海报的地方便是正对着门口的那扇窗户。
那扇窗户此刻正敞开着，没有窗帘的窗框上立着两只形象奇特的怪鸟。
那两只怪鸟一只长得像鸡，但是有三个脑袋、六只爪子和三张翅膀；另一只，从身体上看与其说是鸟，不如说是一条蛇，可是头上有六只眼睛，背上长出四翼，身下也是长有三只脚。
可是看见这两只怪鸟，茅千凯却一点也没有害怕或者惊讶的意思，反而把身后的门一关，对着两只怪鸟露出笑容来。
“原来是你们。”茅千凯一边说一边走过去，脸上的痞子气息好像少了一点，“付鳥、酸与，你们真够意思，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就又来了。”
两只怪鸟自顾从窗外进来，在桌面上走动着，没有做声。
茅千凯露出一点讨好的笑，“上次你们帮我制作的药丸，现在还剩了一点，要不然……”
“天真的人类。”
茅千凯的话忽然被一个陌生人沉稳而悦耳的声音打断了。
他大吃一惊，猛然回头，竟看见一个身材高大、金发蓝眼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了自己的身后。那个男子伟岸挺拔，穿一身黑色的长衣，精致奇特的纹饰、发出瑰丽微光的宝石，制式非古非今。
茅千凯退后了两步，猛地看了两只怪鸟一眼，生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但是很快又想起来，那两只怪鸟一般人是看不见的，于是松了口气，镇静下来对那陌生的金发男子生气道：“你是什么人？你不能进来这里，马上给我出去。”
谁知茅千凯这句话一出，那两只怪鸟顿时瞠目张嘴，怒扇着翅膀，对着茅千凯发出要挟的怪叫来。
茅千凯不由被那两只怪鸟的举动吓了一跳——虽然之前都合作得好好的，但是毕竟是异界的怪鸟，谁知道会不会忽然兽性大发，吃人饮血呢？
“哼哼。”金发男子的鼻腔发出几声冷笑，“天真的人类，你以为，就凭你看那几本讲道术的漫画，就能通晓驾驭灵兽的技巧，使唤它们为你炼丹制药，让你尽情赚取不义之财吗？”
“你、你说什么！”茅千凯大声怒斥着，但是脚步确是在不自觉地向远离金发男子和那两只怪鸟的方向挪动着。
“你一定自以为天赋异禀，又天赐良机吧？”男子的嘴角翘动着，蓝惨惨的双眸让茅千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威慑，“真不好意思，我要来打破你的美梦了。”
“你、你、你胡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你快给我出去！”茅千凯忽然朝金发男子甩动着手臂，声音虽然响亮却颤抖着，就像是在作出最后的挣扎。
金发男子微笑的神情，好像是在看一场小儿的闹剧。
他蓝色的眼眸微微朝两只怪鸟一动，“你们，是不是已经等了很久了？想尝尝人类心脏的滋味……”
茅千凯听见这句话已经顿觉毛骨悚然，再加上那两只怪鸟居然像听得懂金发男子的话一样，怪叫起哄，好像猎鹰面对奄奄一息的猎物一样，已经迫不及待要上前啄食。
不等茅千凯有所动作，他忽然感觉到心脏一阵剧痛，而当他猛然瞪视着金发男子时，发现他的嘴角翘得更高了。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随着剧痛的加重，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挣脱筋络皮肉的束缚，不停地往外突去。
他大叫着，剧痛让他跪倒在地，身体蜷缩着，双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心脏。
“饶命……饶命……”茅千凯已经因为奋力挣扎而扭曲的嘴唇艰难地吐出告饶的话来。
金发男子只是面带浅笑地旁观着，与其说他在他人的痛苦中得到快乐，更不如说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直到茅千凯脸色发青，口吐鲜血，他才慢慢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饶你，可以。像你这样的人类，味道恐怕并不鲜美，连喂养我的宠物都配不上。”
金发男子这句话刚说出来，茅千凯便感到自己心脏的剧痛陡然减轻了，也没有了要突出体外的感觉。他知机地爬到金发男子脚边，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这位……这位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不知好歹，不懂规矩，请你放过我吧……”
金发男子神色不变，“好处，你已经得了。怎么也该开始为我办事了吧？”
“办事？”茅千凯始料不及，“我、我这样的无业游民，不学无术，能为大哥你办什么事？”
“你的确一无是处、不学无术，”金发男子依旧语气平稳道：“但是，你要感谢你爹娘。他们给了你一样别人没有的资本。”
“你是说……”茅千凯抬起头，眼神就像是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看见了生存的希望，“我的阴阳眼？”
金发男子慷慨地露出了微微赞赏的表情，“还有你那颗没有廉耻的心。”
“是、是、是……”茅千凯现在不管金发男子说什么，都丝毫不敢忤逆。
“我问你，你之前的丹药，销路怎么样？”
茅千凯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金发男子，“那些丹药……销路非常好。价钱……也很理想。如果不是跟它们有约定……卖出再多也没问题。”茅千凯看了看那两只怪鸟。
“很好。那么，我也有理由相信，这个任务也难不倒你。”
金发男子伸向茅千凯的手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那个小瓷瓶大概只有大拇指大小，瓶身白中透蓝，瓶塞梅红欲滴。雪白透亮的瓷胎上画着几朵画工精细的桃花。仔细看去，就跟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一样。
茅千凯战战兢兢地伸出双手，珍而重之地将小瓷瓶接在手中。但是心里的恐惧却隐隐在加深着，他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他的，到底是什么。
*
“……继近日长白山离奇山火熄灭后，方丈山上又有一千年古木发生离奇山火。大火燃烧一天一夜，至今仍在扑救当中……”
伟人纪念医院内科住院部的一间病房中，几个病人和前来探望的家属都被这个时候电视上播放的一则新闻吸引住了惊奇的目光。
“方丈山？”一个家属双眼盯着电视屏幕，皱眉琢磨道：“不是也在黄海上吗？之前还传闻黄海上出现了鲸吞渔船的大鱼呢。”
“方丈山就是在传闻大鱼出没的那个地方旁边。”邻床一个病人搭茬道：“我看网上好几张实拍图片，背后就是隐隐能看见海上的方丈山。”
“那个好像已经不是传闻了吧。”又有一个人加入了讨论，“很多人已经证实了是真有其事，只不过政府不公布，也不允许媒体报道而已。”
事情就这样又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正在这时候，病房里的讨论气氛被两个刚好走进房间来的陌生人打破了。
那两人都是女中学生模样，穿着国学中学的校服裙。一个短发过耳，一个长发扎成马尾——正是不知和小夜。
小夜一进病房，便对着那个躺在靠窗的一张病床上的病人热情地招起手来，“笨笨熊！”
引得病房里的其他人都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
*
“笨笨熊，原来你的真名叫小峰啊。”小夜坐在靠窗那张病床的旁边的椅子上。
那张病床上的那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理着一头充满活力的短发，同样充满神采的双眼因为生病的缘故而显得暗淡了一些，那张朝气四溢的脸庞也比平常苍白。
“我……是的，想不到，第二次见面会在我的病房里，真是丢人……”小峰露出略带尴尬的笑容，“但是小夜，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
“真是凑巧呢，”小夜什么时候都像一只能给万物带来喜悦的小黄鹂，“你说要离开学校一段时间，找个安静的地方复习。没想到，你租的房子正好在不知的楼上。”
“说起来，真得感谢不知呢。”小峰将目光投向小夜身边的不知道：“如果不是得到你跟冯婆婆的帮忙，我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在这里跟小夜说话了。”
“我其实也没帮什么忙。”不知腼腆地笑道：“还是多亏了冯婆婆发现你晕倒在家里。”
“对了，小峰，”小夜好奇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会晕倒在家里了？”
“我……”小峰皱了皱眉头，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