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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沉吟片刻,缓缓道:“不知,除渔船失踪事件外,你近来是否还对其他奇闻异事有所留意?”
“嗯,有。”一提到奇闻异事,不知的脑海里便反映到长白山的袅松焚烧数天数夜不能扑灭的事,“那棵松树……”
李泌颔首不语。
“可是……这些事情有什么联系?”不知彻底堕入了云雾山中。
“你在这里干什么?”这时候,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喝问,打断了不知和李泌的谈话。
不知猛然回头,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地看见瑛如正从小路上朝他们走来。
“瑛如,我不过是来找师傅……”不知解释道。
“哼,”瑛如怒气冲冲地走到不知面前,“我不想见到你,见到你就让我心情不好。你快走。”
“我只是跟师傅说话,说完我就会走。”不知虽然不喜欢冲突,但是她认为是对的东西也不会轻易让步。
“讨厌!你给我滚!”瑛如看见向来还对她敬畏几分的不知,这个时候居然毫不妥协,一生气,发起蛮劲来,伸出手就朝不知推去。
不知被推地身体后倾,一个脚步不稳,本能地伸手一抓,正好抓住瑛如还没收回去的手臂。瑛如一声尖叫,也被不知拉着,两人一起摔到了地面。
“疼……”虽说石地板已经被磨得光滑发亮,但是毕竟硬度比一般地板硬,而且凹凸不平,将已经有过不少摔跤经验的不知也摔得手掌、屁股生疼。
而瑛如,则干脆声泪俱下,哇哇大哭起来。
“对不起……瑛如,我不是故意的。”不知连忙爬起来,还趴在地上的瑛如。
这时,唐小白不知道从哪里赶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先看了一眼似乎一直在旁边袖手旁观的李泌,然后看着还在纠缠不清的不知和瑛如。
“瑛如,怎么了?不知,瑛如她怎么了?”唐小白看见李泌那不紧不慢的样子,也知道不是什么严重的状况,但是现在的情形实在令他无法猜测原委。
“成霜!”不等不知说话,瑛如便抹着眼泪,任性地哭喊道:“这个坏人不光非要跑到神庙这里来,还蛮不讲理,将我推倒在地上!成霜!咬她!”
“瑛如……”唐小白凑到瑛如面前,“不要闹了,有没有摔疼?”
“你不相信我,对不对?成霜,你居然不相信我……”瑛如哭得更变本加厉了,“你不信问问长源,他都看见了,你问问他!”
这么一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到了李泌身上。
“长源,你说,是不是那个坏人将我推倒在地的?”瑛如那双还泪水朦胧的眼睛,看着李泌的眼神透露出要挟来。
李泌刚才似乎从不知和瑛如摔倒在地后就已经停滞的手,这时候才开始重新摇起羽扇来,他的嘴唇一动,慢悠悠吐出几个字来:“确有其事。”
“师傅……”不知瞪大了双眼,僵在了原地。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长源都看见了,就是这个坏人欺负我……”
这一来,瑛如的哭闹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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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大多数学生还没有放学的缘故,设在一个小区的商业区二楼的这家漫画书租借店,门可罗雀,具体说来,现在的读者只有店主一个。
那店主约莫二十来岁,理一个凌乱得让人怀疑是自己对着镜子剪的碎发,穿着T恤、牛仔裤、塑料拖鞋,由头到脚一股流里流气的痞子气息,正坐在门口,翘起二郎腿,对着一本漫画自得其乐。
这时,一个瘦削的身影,在背对着室外的阳光,出现在漫画书店的门口。
那人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身材中等偏瘦,头发用啫喱水打得发亮,戴一副黑框眼镜,商务气息中又透出几分时尚的样子——正是那天在楼下的书店被光头的老毛撵走的青年刘星。
刘星来到柜台前,那天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从举止间隐隐透出的一股踌躇满志的姿态。
“茅千凯,”刘星一摁店主面前的桌面,精神爽朗地笑道:“怎么样?生意不错吧?”
茅千凯放下手中的漫画书,抬头将那双死鱼眼转向刘星的脸,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不错的是你吧?你今天容光焕发,精神爽利的样子,看来是遇到好事了。”
刘星忍不住喜上眉梢,他压低声音道:“多亏你那次卖给我的‘千杯不醉’,我才在老总面前立了大功。这会儿来,就是想再向你买一丸的。今晚又有一波大客户要见。如果这次我再过关斩将,我的位置就更加稳固了。”
茅千凯耸肩笑了笑,“老客户了,你要货,我也不会推托什么。但是,你要记得我说过的,服食千万不要过量,否则……后果自负。”
刘星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住了刹那。他的腰弯得更低了,对茅千凯沉声问道:“那个药,要是服食过量,会有什么后果呢?”
茅千凯的死鱼眼向别处一扫,沉默了片刻。
“说实话,具体会怎么样,我也很想知道。”茅千凯的逼视着刘星的双眼,嘴角弯出一丝显得有点阴森的微笑,“问题就是——你想不想成为让我知道后果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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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离家不远的小路上的不知,晃晃荡荡的,几乎不太确定自己要往那里去。沉浸在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的纠结中,让她对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都感到很麻木。
莫名其妙地被贼喊抓贼地冤枉,而且竟然被自己的师傅作伪证“指正”。虽然事情本身只是一件小得跟孩子间斗嘴耍脾气差不多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前因后果,却实在出乎不知的意料,让她感到委屈。
她失落地晃荡着,直到一个喊声将她游离的思绪拉回了身体。
“不知!不知——”
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喊声从不知身后传来。不知懵然回头,看见住在他们家六楼的老太太冯婆婆,正急切地招着手,向她走来。
“冯婆婆?”不知走上前去。
“不知,见到你,真的太好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没下班、下课,到处都没有人,你快来帮帮我,快!”冯婆婆一边说,一边拉住不知的手腕,就往回走——原来刚才不知正晃荡经过自己住的院子的门口而没有发现。
“冯婆婆,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知也不敢怠慢,但是忍不住一边小跑着一边追问。
“唉,别提了!”冯婆婆的眉头皱成一团,“咱们五楼的老杨,不是搬走了,然后把这里租出去了吗?最近这里来了个叫小峰的大学生,说是这里安静,又离学校比较近,要在这里复习准备保研考试。我看这个小伙子虽然是个读书用功的孩子,但是也太过分了,据我观察,已经好几个晚上通宵复习,彻夜不眠了。而且,白天他也不睡觉。我已经跟他谈过不止一次,告诉他,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可是呢,他不听。这下好了,我刚刚发现他,真的晕倒在自己家里,昏迷不醒了。”
“啊?”不知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晕倒需要帮助,“冯婆婆,您慢慢上来,我先上去看看。”
不知说完,快步跑上五楼,来到一个大门敞开的单元前面。只见他们院子里的保安也已经在里面,正蹲在一个躺倒在地上的人的身边。
“不知,你来的正好。”保安站起来道:“我已经打10急救电话了,救护车估计很快就会到。我先出去门口等救护车,你在这里看着啊。”
不知点点头,保安立刻匆匆出门往楼下去了。
不知来到躺倒在地上的人的身边蹲下。只见那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嘴唇发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细看之下,他的面容竟然给不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回忆了片刻,才猛然想起来,这个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橄榄高速公路上跟小夜一起的那个男生——笨笨熊。
“这是怎么回事?”不知不由得在心里自言自语道:“刚才冯婆婆说他已经好几天彻夜不眠复习了,而且白天也不睡觉——那就是说,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这不可能,正常人来说,天不睡觉就足以致命,那他怎么可能好几天不眠不休,还能坚持集中精神复习功课呢?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这时,门外走廊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几个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在保安的带领下出现在了门外。人们火速将昏迷的小峰抬上担架,往楼下闪着蓝红交替的灯光的救护车送。
“不知,麻烦你跟冯婆婆陪一趟车,跟小峰到医院去。我不能离开我的岗位太久。我会想办法联系他家人的。”保安交待道。
“小李,你放心。”不等不知开口,热心的冯婆婆就抓住不知的手腕道:“我跟不知会照看着小峰的,你也要赶紧联系上他家里人,不然有什么事情,咱们心里也不安啊。”
不知就这样,有些稀里糊涂地跟着冯婆婆,钻进了安置着昏迷的小峰的救护车,往伟人纪念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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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