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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却思旧情

被刘妈妈一通好训后,酒儿大感不服,气道:“妈妈最会捡软柿子捏!怎见得又是我的不是?不敢说小姐,只管寻我的不是”

刘妈妈毫不留情,立即反驳道:“你还不是一样?可惜此时喜子不在,不然你也定要寻他的晦气是非。”

书玉听见刘妈妈提起喜子来,心里不觉大感怀念,此时若还在东恩馆,怕不正是乐融融大家伙团坐于一处,吃喝说笑之际?

酒儿心里怕也是这样想来,嘴上话也说不出,眼里闪出期盼的光来,刘妈妈叹了口气,因心里挂念住老九根呢。

“也不知到这钱府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书玉对着桌上一盏孤灯,喃喃自语道。

刘妈妈幡然醒悟过来,忙道:“自然是对而有理的!若不然,小姐只是在外头,终究不能了局。依小姐的身份,钱府也算是委屈了,若在外头,就更不可取了。”

书玉不说话,望着灯花出神,心里突然浮出一人的身影来。高易雸,此时他到了哪里?可也安置下来了?

“书玉妹妹,这么早就没声没息了?难不成已经睡下了?晚饭还没送到呢!不吃饭了?”正当书玉三人各怀心事,黯然神伤之时,屋外传来笑语,只是这声音听得出来是不怀好意,再加上书玉此刻本自心情不好,愈发不想搭理。

“外头可是瑞芬姐姐?今儿着实对不住了,因来时辛苦,我已睡下了。姐姐若没有要紧的事,就请回吧,待明儿早上,妹妹亲自去姐姐门上请教就是。”书玉身子动也不动一下,只将脸偏去了门前,淡淡说了一句。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样必要得罪瑞芬,可此时也顾不得了。

果然瑞芬站在门外,脸色大变。本来她约了曼英过来,是想当面给书玉几句重话,也好扳回中午花厅失利一事。不想书玉竟见也不肯见上一面,说句话出来就要打发她二人离开。

“哟,书玉妹妹果然好大的架子!也难怪,咱们钱家跟潘家哪能相提并论?书玉妹妹虽流落在外多时,倒还是这个脾气不改。若说像姨丈,那真是确实无疑了。”瑞芬酸不溜秋地说道。

曼英立即附和,也道:“大姐姐此言极是,如若不然,姨丈又怎会好好的得罪了人,将个一品京官的帽儿丢了?”

书玉闻言大怒,二个毛丫头竟背地里议论起自己老爹来了!成何体统!

“原来英妹妹也来了?今儿怎么不嫌腿酸了?书玉实在觉得惭愧,为了书玉一人,竟累得姐姐妹妹们体乏神劳,话也说得失了常理,按说钱家家风甚严,是不可能在背后议论他人,更何况还是自家亲戚的。想是瑞芬姐姐和曼英妹妹过于疲乏,说出话来,就有些不过大脑了。”书玉冷冷地向外回了一句,依旧于灯下坐着,只是身子绷得笔直,大有迎战不退之势。

曼英被书玉的话呛得面红耳赤,当了下人的面,下不来台,眼看小姐脾气上来,就要发火了。

瑞芬赶紧拉她一把,提醒她不可。书玉这次来,是自己爹娘请回来的,听说姨丈甚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她们顾忌于此,不敢当真与书玉硬来,因此心里不忿,也只敢来阴的,断然不能与书玉就此撕破脸皮。这也是钱太太对她们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算了,书玉妹妹既然乏了,咱们还是回去了。”瑞芬不阴不阳地冲屋里道,“反正妹妹在这里日子长呢,今儿不见明儿依旧要见,哪里就避得开了?”

书玉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方道:“姐姐说得极是。姐妹之间,只怕日日都要相见,姐姐妹妹们有什么要紧话,就等不到明日?”

“好!明儿我就在院里等妹妹!妹妹若不来,可就真是言而无信,行而无礼了!”瑞芬气冲冲丢下这句话就走,曼英火冒三丈地跟在后头,也走了。

酒儿不出声地冲书玉竖了竖大拇指,书玉看见后只笑了笑,并不理会。倒是刘妈妈有些担心,生怕书玉就这样将二位钱家小姐得罪了,本来她们就不是善岔,只怕日后生事。

“理她们呢!”书玉看出刘妈妈心思,遂道:“我得不得罪,她们总没有好心,索性挑明了,倒叫她们有个忌讳,别真当我们是软柿子一样,任凭她们揉圆搓扁。”

刘妈妈想想也有道理,便点头称是。

厨房里这时也送了饭来,书玉只说睡下了不用,叫酒儿和刘妈妈收了后头房里吃去,自己一个人坐在屋里,依旧只是看书。

晚间歇下后,书玉躺在床上,听见酒儿在地上只是辗转反侧,又不住地有叹息之声,于是坐起身来,将床前一付湖色绸绣浅彩葡萄玉兰寿字帷幔揭开,对着地下那人道:“你怎么了?只听见你不睡,忙了一天,也不累?”

酒儿见书玉听见,不好再瞒,遂道:“回小姐的话,其实下午我已悄悄溜去二门,刘妈妈本意让我寻喜子打听东恩馆之事,不想这小厮人竟不见,倒是听见不少闲话。”

书玉本见其郁郁不乐,只当有什么大事,一听不过如此,当下就啐了一口道:“你也知道是闲话了!不过是几个小厮没事时在门口胡嚼乱浸罢了,你当什么真呢!”

酒儿看了书玉一眼,欲言又止,书玉觉得了,更觉得好笑起来,道:“你这是怎么了?能说就说,不能说赶紧睡!”

酒儿这才缓缓开口道:“小姐,我说出来,你可别急。我听二门外小厮们说,高家最近有桩喜事,说是高三爷,已寻定亲事了。”

酒儿边说边不住注意观察书玉脸色,原以为要大惊或大悲的,不想竟半点动静没有,见其依旧脸色平静如水,星点涟漪也不曾泛起。

“我当什么呢!别人的家事,咱们管那许多做什么?他寻他的亲,又与我何干?倒是你小酒儿,念着歪道却误了自己睡觉,可真是划不了的!快睡吧,明儿只怕事也不少,若当了钱家人的面打瞌睡,我可没法保你!”

书玉淡淡说道,过后复又躺了下来,顺手也就将帷幔放了下来。

酒儿知道无事,悬了半天的心也就安宁下来,本来她听见此事,心里只是慌得不行,又不能寻刘妈妈出主意,自己又不知该不该告诉书玉。如今见小姐知道后,不过如此,倒真是心头畅快许多,身子松弛之后,疲意涌现上来,不过片刻,微鼾遂起。

书玉笔直地躺在被窝里,动也不动一下。她知道自己不可流露出异样,酒儿刚才顾忌不敢开口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她。为了自尊,她不允许自己有半分示弱。

原来高易雸这样绝情!面上也许平静,可在心里,书玉早已是沸腾勃发,怨气,不解,忿恨,如一把把锥心之剑,几没将她的心刺成鱼网。

想自己与他分开,不过几个月时候,他竟已寻上了亲事!背信弃义!一时间,书玉几乎要将陈世美三个字也喷出口来了。

可是,明明是你自己拒绝了人家呀!高易雸手里还有你亲手写就的绝别信呢!金小倩突然从书玉脑袋里窜了出来,她总是这样不合适宜的出现。

我又不是自愿!是他老妈上门逼我的!书玉为自己辩护,想起前情,眼泪已欲夺眶而出。

你也会说是老**的!也许他的亲事也是他老**的呢?!再说,他高易雸也不可能知道那信是如何来的,依高太太的品性,也不可能自己说出来穿帮吧?!

金小倩的话,瞬间就令书玉发热发烧的脑袋冷静了下来,想想也对,这一回,她不得不承认,金小倩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道理归道理,理智归理智,感情这东西,是不能以前面所说的二者来衡量与解释的。想起高易雸那张熟悉的面庞,想想自己穿越千年,竟能与他在这里重逢,想想自己与他几乎可能,近在咫尺伸手可得的幸福,书玉不禁含情带恨,如那风吹杨柳,雨打芙蓉,眼眶中擎住的两行珠泪,也实难再忍下去,唯有释放,蜿蜒婆娑而下。

这回空气中的金小倩也不再说话了,慢慢将身影隐去。仿佛她是真知道书玉的难过与憋屈,于是既不安慰也不多嘴,让她哭出来,发泄出来,倒是好事。

无声地哭了不知多久,书玉终于累了,昏沉沉睡去,这回再无干扰,一觉就到天亮。

“哎呀,今儿可迟了!”待到眼睛睁开,书玉惊觉外头天光大亮,就自己躺在床上隔着帷幔,依旧看见微微有光投进屋来,因此生怕自己起迟了招人笑话,来不及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小姐别慌,外头还早呢!”酒儿此时业已起身,正在收拾地下自己的铺盖,因见书玉忙手忙脚地揭那帷幔,看着几乎要将那布也扯破了,赶紧上来帮手,又宽慰其道:“外头亮是因为又下雪了,地上树上积出一片来,所以印得窗户上有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