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榻上的萱乐突然咳了几声,从口中喷出黑血,触目惊心。
潼贵妃掏出手绢为萱乐擦拭,趴在她身边嘤嘤道:“乐儿,都是母妃不好,母妃不该相信那个狠毒的女人,是母妃害了你。”
怡贵妃意识到什么,却又不敢妄动,只是狠狠地盯着潼贵妃,如果这个贱人敢胡说,她愿意拉着她一起陪葬。
盛夏冷笑着,看着这场闹剧,她估摸着时间,若再拖下去只能用第二个方法救萱乐了。
“若兰,这花盆里的植物哪来的?”萧启瑞的语气缓和,眼里的光摄人心魂,看得怡贵妃心惊肉跳。
“回皇上,哥哥特意从雪域送来了几株花草,臣妾不想辜负哥哥的心意便将这些花草放在梅园中,但臣妾真的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二月草。”虽然怡贵妃有万般不想说实话,但她知道若被萧启瑞查出她骗了他,那么后果会更严重。
“你骗人,你是南越人怎么会不认识二月草,如果不是你下的毒,乐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乐儿又吐了一口血,潼贵妃似要崩溃了。
“若兰,将解药交出来,朕饶你不死。”这个男人说出狠话来却如情话一般好听,怡贵妃一恍神,泪已决堤。
她怎么也想不到皇上已认定了她是凶手,可就在刚才,他百般维护皇后……三年,她陪在他身边已经三年了,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盛夏有些心悸,她从怡贵妃的眸里看到的不仅是悲凉更有绝望,怡贵妃虽然为爱不择手段却也是真真切切爱着萧启瑞,此刻她的心应该跌入了万丈深渊了吧。
“臣妾真的什么也都不知道!”怡贵妃咬紧朱唇,任凭泪珠滑落,她堂堂青云将军的妹妹,一入宫便贵为贵妃,何曾受过这番委屈。
“皇上,时间不多了。”盛夏提示道,她一直在注意萱乐的情况,虽然大穴被封,但毕竟还是个未满三周岁的孩子,身子单薄,求生的意志也非常弱。
潼贵妃突然一头撞向柱子,额头上很快渗出血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太医!”萧启瑞迅速扶起她,太医也战战兢兢地上前为潼贵妃止血。
“皇上,臣妾错了!”潼贵妃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盛夏并没注意她说什么,只是很不爽萧启瑞抱着她。
“朕会找到二月草的根茎救回乐儿。”萧启瑞既是在安慰潼贵妃又是在警示怡贵妃。
潼贵妃挣扎着跪在地上,“皇上,乐儿失踪是臣妾和怡贵妃安排好的,目的是为了陷害皇后娘娘,可是臣妾万万想不到怡贵妃竟然会对乐儿下毒手,臣妾知错了,臣妾愿意以命相抵,只求皇上、皇后娘娘救救乐儿。”
空气仿佛凝滞,在场之人大气也不敢出,萧启瑞也受了震动,望了一眼潼贵妃,这后宫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女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瞧着潼贵妃可怜的小脸,盛夏并无同情,不作死就不会死,为了无谓的争斗将自己的女儿牵扯进来,现在女儿出事了才知道后悔,悔之晚矣!
怡贵妃瘫在地上,眼中已全然没了神采,“完了,全完了……”也顾不上她念叨什么,萧启瑞一手钳住了她的下巴。
“说,解药在哪里?”
“臣妾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相信皇后,却一点都不相信臣妾!”怡贵妃终于也崩溃了。
“将芙蓉殿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二月草的根茎找出来!”萧启瑞不屑地甩开她的脸,对着侍卫道,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萱乐的情况越来越糟,脸色由红变紫,呼吸微弱。
作为一国之君,却连女儿都保护不了,他应该觉得很无力吧,盛夏叹了口气,催眠着自己:我是一名医生,不是萧启瑞的妻子。我是一名医生,不是天牧国的皇后……
平定了心情,盛夏又在萱乐的头顶、心口加了金针,她希望侍卫们能带来好消息,现在萱乐正和死神在赛跑。“乐儿,坚持住!”盛夏握着她的小手,她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更坚定了盛夏救她的决心。
半个时辰过去,侍卫们一无所获,萧启瑞怒极,一掌打向怡贵妃,却从门外飞入一个白影,为怡贵妃接下这一掌。
“成王,后宫重地岂容你擅闯!”受了萧启瑞一掌,成王捂着胸口,嘴角流下鲜血。
“皇兄,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请你先冷静,现在救乐儿最要紧。”成王连说话都已非常吃力,跪在地上微微颤抖。
怡贵妃怕是心已死,只是哭,连闪躲都不愿。
“皇上,乐儿快不行了,臣妾只能用最后一个方法试一试。”萧启瑞才回过身来,发现乐儿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黑色。
“什么方法?”难道二月草的毒还有别的解法?
众人将希望全数寄托在盛夏身上,却不知她心中也没底,毕竟这个世界的设施太简陋了,所以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愿用此法的。
“要救萱乐公主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立即为她换血。”
盛夏心里盘算着,依照萱乐的情况来看至少要换全身一半的血,需要备齐5000毫升以上的血才够。
“换血!”
莫说萧启瑞没听过此法,连众太医亦是面面相觑。
盛夏只好耐心地解释道:“二月草的毒是通过血液入侵,萱乐此刻身体里半数血液都已被毒素污染,所以臣妾想将乐儿体内的毒血全部放出再输入新的血液,以彻底清除毒素。”
将毒血全部放出,也就是说要把萱乐体内半数的血都放掉!
“臣妾有言在先,换血可能存在一定风险的,也许会出现血栓、心力衰竭和心脏停博等症状,但臣妾会竭尽所能救治乐儿。”作为一名医生,盛夏算是尽心尽职了吧。
潼贵妃一听便紧张起来,顾不上额上的伤,摇摇晃晃挡在乐儿跟前。“不,不行,臣妾从没听说过这种解毒之法。”她眼里满是慌乱,纱布上透着血痕,让人很难将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和原本华丽端庄的潼贵妃联想在一起。
萧启瑞明白此刻乐儿已到了最后关头,他望着神情呆滞的怡贵妃,要这个女人交出解药是不可能了,便当机立断:“立刻为萱乐公主换血。”
盛夏命人准备了两大锅盐水、两大锅糖水、千年人参切片、一把经火烧过的匕首以及二十个空碗。
“皇后娘娘,只要你能救乐儿,臣妾愿意下半辈子诚心礼佛,为皇上、皇后娘娘祈福。”潼贵妃跪在床边,盛夏瞥了她一眼,并未回应,只是用匕首在萱乐指尖划了一刀,挤出几滴血分别滴在数个空碗中。
“皇上,请命后宫年轻体壮的男子将血液滴入碗内,血液能与萱乐之血相融合之人可割脉放血,一人装满一碗,要二十碗血。”
潼贵妃晕眩过去,萧启瑞传令下去,自己也割破手指将血液滴入碗中,两滴血完美的融合了。
盛夏只觉得心中一抽,别过脸去。
二十碗血很快收集起来,其中还有一碗是成王的,盛夏为了专心为萱乐换血,只留下菲儿、青蓝和几名太医在屋内帮忙,其他人只能在大厅里等候结果。
屋外,雪已经停了,乌云仍遮挡了月光,唯有宫灯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明。
萧启瑞负手而立,他凝视着空旷的雪地,过滤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却因为心烦气躁理不出头绪。
约莫三个时辰,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最先走出来的是太医。
“恭喜皇上,恭喜贵妃娘娘,萱乐公主体内的毒已基本清除。”
萱乐转危为安,太医们的神色却不好看。
萧启瑞快速从太医中穿过,潼贵妃也紧随在他身后,刚进屋他们就被屋里触目惊心的景象震住。
萱乐的手上绑着纱布,床上、地上血迹斑斑,有黑色的毒血也有红色的鲜血,那二十个盛满鲜血的碗已经空了,而盛夏的凤袍水袖上也沾染了鲜血,正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她却淡定地坐在萱乐身边为其施针。
“主子。”菲儿将手绢沾水递给盛夏,就在她转身的一瞬,萧启瑞呆住。
她的唇上满是血痕,似嗜血的狐仙百般娇媚,看向他的美眸却超凡脱世,好像他在她面前只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倾慕者,而她的美来自于天边,不容亵渎。
“怎么回事?”萧启瑞一手抢过手绢为她擦拭起来,盛夏来不及开口,就陷入了他的一湾深海。
“萱乐公主咽不下血,是主子一碗一碗喂入公主口中。”菲儿哽咽着说着刚才的情景,无法言喻自己的心情,换血过程中萱乐几次出现病危的症状,那些太医根本帮不上忙,都是主子亲自喂萱乐喝盐水、糖水,还有那整整二十碗血,浓浓的血腥味连她都刻意掩住鼻息,主子又怎么受得住!
潼贵妃悲从中来,碍于盛夏救了萱乐一命,也只能当做视而不见,坐在榻边抚着萱乐苍白的脸,全身不寒而栗,差一点,她的女儿就没了。
冬夜已深,盛夏觉得疲惫,在銮轿中便倚在萧启瑞怀中安静地睡着,萧启瑞心疼地为她整理散落的发丝,他的夏儿面如皓月,眉目玲珑,绝世无双。
不远处,枯桠微动,一只鸟儿飞出宫外,暗处的身影望着远去的銮轿,一双黑瞳落寞无比。
翌日,天已放晴。
因为大年初一这一天天牧国不用早朝,所以萧启瑞可以陪着盛夏睡到自然醒。
“皇上。”盛夏枕在他手上,轻轻呼唤,他却没有反应,看起来睡得很熟。
盛夏想起上一次自己这样望着他是梅园遇袭的那晚,从梅园遇袭到除夕宫宴,三个月里后宫争斗越来越激烈,她觉得累了。
“你可不可以只有我一个女人呢?”盛夏用指尖点了点萧启瑞的鼻尖,他没动静。
“我不想宫里这儿也住着你的妃子,那儿也住着你的妃子?”盛夏又轻抚他的剑眉,挠得他心中痒痒的,再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抓住她的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