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京兆尹看向薛长史等人的目光禁不住有一瞬间的诡异。他也是久经官场历练的老狐狸了,眼中的异色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让薛长史等人发现。
他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却总也抓不到准确的点上。
京兆尹脑筋转了转,便摆出一脸诚恳的表情道:"诸位放心,本府一定竭尽全力寻找世子的下落,一有消息,定然马上通知各位。"
"那就多谢大人了。"薛长史愁眉不展地长叹道:"当初王爷信任下官,才派下官来辅佐世子,却不想竟让世子遭此不测。若世子有个三长两短,下官真是无颜面见王爷了。"
京兆尹打哈哈道:"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薛长史也不必过于忧心了。"心里却盘算着,他怎么感觉这位薛长史好像并不是在担心靖西王世子的安危,却好像盼着这位世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般?
"薛长史还有何事?"案子报过了,本府也答应帮你找人了,还不走是什么意思?
"听说府衙发现了几个杀手的尸体,不知下官能否去看一看?"薛长史装作没听懂京兆尹逐客的意思,厚着脸皮开口道。
"薛长史要看那些尸体作甚?"京兆尹心中升起淡淡的警惕。
薛长史立刻解释道:"下官只是听说那尸体发现的地方和世子昨日行走的路线很是接近,想看看是否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若是不方便,那便罢了。"
京兆尹笑眯眯地道:"府衙办案有规矩,这证物和尸体确实不能让无关之人碰触,最近风声紧,本官也不好随意徇私啊。"
都说到这份上了,薛长史也不好再死皮赖脸非得去看看,只能告辞。
等人一走,京兆尹立刻回了自己的书房,斟酌着写了一份折子,打算递给鼎元帝。只是折子写到一半,就有人找上了他。
另一边,宗政博延带着太医回府后,就直接把太医丢在了安置容天泽的院子里,自己回了房间补眠去了。
一觉睡到中午,才施施然起身,当真是心宽的很。
丫鬟们立刻打水给他洗漱,端上午膳,童修鼓着一张包子脸跟在他身后走来走去,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吃饭的动作。
"你到底有什么事?"宗政博延嫌他烦,被人这么盯着,再好的胃口也没了。
童修瞪了眼那些丫鬟,让她们下去,才开口道:"太医回复说,您昨天带回来的那位求生意志很强,死不了。内伤处理的也及时,吃两服药好好休养休养,一点隐患也不会留下。就是血流的多了点,大概得睡两天才能醒。"
"死不了就成。"宗政博延一点也不关心容天泽会不会留下暗伤,只要这会儿人还活着就行了。十年八年后这家伙再因为暗伤死了,那关他什么事?
童修更气闷了,"王爷您不生气啊?"
"本王生什么气?"宗政博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那容世子明明是您救回来的,靖西王的阴谋也是您发现的,皇上却让太子去处理这件事。平叛啊,这多大的功劳啊,白白就让太子给捞了去。"童修愤愤不平。
宗政博延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看得童修脊背发凉。禁不住开始反思,难道是自己想岔了?
"秦王殿下可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慕筠溪带着笑意的声音淡淡响起。
"慕大小姐,您怎么来了?"童修并不意外慕筠溪来了没人进来通报,因为他知道王爷下了命令,慕大小姐来的话,不管去哪里,都可以直接进入,不需要通报。他只是有些奇怪慕筠溪怎么会突然过来。
"你来了。"宗政博延却似乎是毫不意外。
童修左看看右看看,委屈地扁了扁嘴。以前王爷什么事都不会瞒着自己的,现在却有了秘密。自己这还没去北疆呢,就开始生疏了,要是等自己去北疆几年再回来,王爷是不是都不记得还有过他这么个侍卫统领了呢?
慕筠溪嫌弃地斜了一眼童修,"你一个大男人做这种表情,羞不羞啊。"
"我都被王爷抛弃了,还不兴委屈一下啊。"童修眼神哀怨。
慕筠溪被他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抬脚朝他踹了过去,"能不能别说的这么肉麻,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有一腿呢。"
"哈哈哈。"童修敏捷地躲开她的攻击,发出一连串大笑。
慕筠溪转头看宗政博延,眼睛里满满都是好奇,"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挑了这么个奇葩最自己的侍卫统领。"
宗政博延面瘫着脸不说话,他再一次觉得自己锻炼出这张冷硬的脸实在是太明智了。当自己不想说话的时候,只要这样板着脸就可以了。
关于童修,他实在不想多说。这家伙的存在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没有之一。谁能想到当初那么可爱乖巧的小孩儿,会长成今天这种又蠢又二的模样呢?
慕筠溪朝他翻了个白眼,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说拉倒,你就一辈子憋在心里,自个儿怄死吧。
童修又滚了回来,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道:"这次的事,王爷准备如何应对?属下虽然不日就要远赴北疆了,但属下永远是您的侍卫统领,有用得着属下的地方,您千万不要客气。"
"你家王爷现在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慕筠溪甩了个白眼给他。
童修不解,"为什么呀?"
"你觉得这回的平叛都要做些什么?"慕筠溪问他。
童修想了想,掰着手指道:"查内应,抓人,杀人。"
"是个排除异己的好机会,也是个立威的好机会。"他最后又加了一句。
慕筠溪找了把椅子,闲闲地坐下,伸手敲了敲桌面,道:"本小姐有些口渴了。"
童修立刻狗腿地给她倒了杯茶。
宗政博延任由她拿腔作势,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看着她折腾童修,俊美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眼神却透着淡淡的笑意。
慕筠溪端着茶杯又是嗅又是品,急得童修转而挠腮,才开口道:"朝中官员之间关系错综复杂,族亲、姻亲、师生、同窗、挚友等等等等,编织起来便是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可就算是皇上,又能真的把这全身都给动了吗?"(未完待续)